此刻见老吴输光欲走,韦小宝当即抓出一把约十七八两的筹码,塞至其手,大声说道:“拿去翻本,赢了再还我!”
老吴喜出望外,这帮赌徒向来小气,绝不轻易借银与人,一则怕有借无还,二则怕财气外流。他见韦小宝如此慷慨,激动得连拍其肩,赞道:“好兄弟,真够义气!”
庄家平威正鸿运当头,最怕有人输光散局,对韦小宝此举,也是称赞有加:“小桂子今日改了性子,不再那般小气!”
再赌数局,韦小宝又赢了六七两。
忽闻有人高呼:“开饭啦,明日再来!”众人听到“开饭”二字,立刻停手,匆匆将筹码兑作银子。
韦小宝不及换回原骰子,心中暗道:“这帮愚人,料想也看不出破绽,暂且不管。”
韦小宝随老吴而出,心想:“回去与那海老公共餐,此时不逃,更待何时?”但一想到海老公的威严,心中又不禁生出几分畏惧。
老吴借来的十几两银子又所剩无几,说道:“小桂子,唯有明日还你了。”韦小宝豪爽道:“自家兄弟,无需挂怀。”
老吴笑道:“好兄弟,够仗义!你且速回,海老公还等着你呢。”
韦小宝应道:“是。”只见老吴步入一处厅堂,韦小宝望着眼前熟悉的路径,眼神中泛起涟漪。
只见此地亭台楼阁交错,花园曲径通幽。前世韦小宝不知大门在何处,只能胡乱闯荡,不时与身着相同服饰之人相撞,却不敢询问大门所在。
渐行渐远,心中渐慌,暗自思索:“莫如先回海老公处再说。”可那时,连回海老公住处的路径也已迷失。所行之处皆未曾涉足,不时见厅门之上悬有匾额,却是一个也不认识,亦未细看。又走片刻,人影渐稀,肚中饥饿难耐,咕咕作响。韦小宝想到此,不禁觉得有趣。
韦小宝熟门熟路穿过一道月洞门,左侧有一屋舍,门扉虚掩。行至门边,一阵食物香气扑鼻而来,馋意顿生。
他轻轻推门而入,只见桌上摆放十来碟点心糕饼,屋内空无一人。他蹑手蹑脚前行,拿起一块千层糕放入口中。只嚼数下,心中暗赞。此千层糕面粉、蜜糖、猪油层层相叠,更有桂花香气萦绕,松软甘甜。
扬州细点闻名天下,妓院中款待恩客的点心亦颇费心思。韦小宝往昔常先于恩客品尝,即便老鸨喝骂,亦难阻其口。此刻所食之糕,显然比妓院中的点心更为精致。
他食罢一块千层糕,未闻有人靠近,又取一只小烧麦入口。他偷食经验丰富,知晓一碗一碟中不可多取,以免败露行迹。食完一只烧麦,又尝一块豌豆黄,且将碟中糕点略作挪动,不露偷食痕迹。
正吃得心满意足,忽闻门外靴声渐近,有人将至。韦小宝匆忙拿起一个肉末烧饼,抬眼瞧去,屋内空旷,墙边倚着几个牛皮人形,梁上垂着几只大布袋,似装着米麦或沙土,唯眼前一张桌子显眼,桌前垂着块桌帷。不及多想,他迅速钻到了桌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