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小宝苦笑道:“可惜我无您这般的好父亲。”
海老公道:“我曾教你两套武功,一套‘大擒拿’,一套‘大慈大悲千叶手’,这两套功夫,我皆未学全,你自然也仅得皮毛,嘿嘿,嘿嘿。”
韦小宝道:“是啊,您老人家最好将这两套功夫尽数传授于我。您这绝世武功,总得有人传承,方能名震江湖,那才叫妙。”
海老公摇头道:“‘绝世’二字,实不敢当!世间武功高强之人,多如繁星。我这两套功夫,我此生亦难以学全了。”
他顿了一顿,说道:“你深吸一口气,摸到左侧小腹,离肚脐眼三寸之处,用力按压,瞧瞧如何?”
韦小宝依言摸到所指之处,用力一按,顿时痛入骨髓,忍不住“啊”的一声惨叫,瞬间冷汗淋漓,气喘吁吁。
近半个多月来,左侧小腹偶有隐痛,虽觉不对,但那毒汤一口未饮,故未曾在意,未料此刻对准此点用力按压,竟会如此剧痛。
海老公阴恻恻地道:“有趣得很吧?”
韦小宝心内暗骂:“这老贼,好生阴险!”嘴上却说:“有一点点痛,无趣得很。”
海老公道:“你每日清晨去赌钱,又去与皇上习武,你未归时,饭菜便已送来。我觉这汤鲜味不足,每日从药箱中,取一瓶药出来,给你的汤里添些料。
只添这少许,添多了,毒性过强,于你身子不利。你这孩子颇为心细,竟从不喝汤,我便在每日授你武功时,又往茶水里添了些许。可我从不喝它,你竟丝毫不疑?”
韦小宝毛骨悚然,便道:“我……我以为您不喜喝茶。您……您又说喝了茶,会……会……咳……咳嗽……”
海老公道:“我原本是爱喝茶的,不过茶里有了毒药,即便份量极微,日日饮下,时日久了,总归有些凶险,是也不是?”
韦小宝愤然道:“是极,是极!公公,您着实厉害。”
海老公叹了口气,道:“亦未厉害到何处。原本我欲让你再服三个月毒药,方放你出宫,那时你便会缓缓腹痛。
初始每日痛半个时辰,痛得亦不甚厉害,其后愈发疼痛,痛的时辰亦愈发长久,大概一年之后,便会日夜不停的剧痛,痛得你以头撞墙,将自身手足之肉,一块块咬下。”
言及此处,叹道:“可惜我身子每况愈下,怕是等不得了。你身上所中之毒,旁人无解药,我终究是有的。
小娃娃,究竟是谁指使你,想出此计弄瞎我双目?你如实说来,我即刻给你解药。”
韦小宝两世为人,明白即便道出指使之人,他亦绝难饶过自己性命,况且根本无人指使,说道:
“指使之人自然是有的,说出来只怕惊您一跳。原来您早知晓我非小桂子,想以此法折磨于我,哈哈,哈哈,您这可中了我的妙计!哈哈,哈哈!”
纵声大笑,身子随之晃动,“神行百变”暗运,右腿微屈,右手已悄然握住匕首柄,极缓极缓地自剑鞘中拔出,未发出半分声响,即便有细微之音,亦被笑声遮掩。
海老公道:“我中了你何计?”
韦小宝胡言乱语,只为令他分心,心想索性再信口胡诌一番,说道:“茶里有毒药,首日我便尝出。我与小玄子商议,他说你在毒害于我……”
海老公一惊,道:“皇上早已知晓?”
韦小宝道:“怎会不知?不过那时我尚不知他是皇上,小玄子令我不动声色,小心提防,喝水之时只含入口中,随后皆吐于碗内,反正您亦瞧不见。”
一面说,一面将匕首半寸半寸地提起,剑尖缓缓对准海老公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