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公,陛下分化诸臣,恐非社稷之幸啊!”
马文升可以睥睨而行,刘大夏也可以负气而走,但大明内阁的三阁臣,却要保证好面上的协调一致。
内阁,上受制于皇权,中受制于司礼监跟朝中百官,下还要防着刘大夏这类半浊官,以及天下行省州府的浊官,抢夺为翰林清贵准备的阁臣位置。
出了文华殿返回文渊阁的途中,李东阳终是没有忍住,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说忍不住也是假的,只因返回文渊阁途中没有人监视他们,到了文渊阁内或是在家中小聚,就很难避免隔墙有耳了。
“西涯先生,平衡,既是我等阁臣的为政之道,也是皇帝的为君之道,许多事很难做到一清二楚不是吗?
于乔,你以为呢?”
李东阳嘴上问的是分化,刘健嘴上说的也是分化,被逼站队的谢迁就难免有些心累了。
“晦公,以兵法治国怕是难以弥合文治上的缺失,陛下用宦官平衡朝野,如西涯先生所言,恐非社稷之幸呐……”
听到谢迁的既赞成又反对,刘健只能一笑了之,这位状元郎倒是依旧思维敏捷,不坠侃侃之名。
李东阳的目的没有达到,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以后三年仿弘治旧例,三位阁臣要做的事情可是不少。
而且弘治旧例之中,也有对江南税赋的革新之法,小皇帝的循旧制,可是一下扎在了许多人的肺管子上。
回到钟粹宫的朱厚照,也并没有因为被马文升勉强接纳而生出什么自豪感,他要做正德大帝,不需要马文升的接纳,而是服从,如面前刘瑾一般的服从。
“刘伴伴,西厂的架子搭起来了吗?”
听到小皇帝发问,刘瑾也是满脸苦逼样,他是宫中太监,可不是东厂的番子跟锦衣卫缇骑。
伺候人、做些文书工作他擅长,借助小皇帝之势,在宫中擅作威福他也擅长,但起西厂的架构可就难为他了。
锦衣卫监视天下,东厂着眼两京,西厂擅查百官,西厂有什么职能,刘瑾很清楚,但西厂人员如何筛选、整训,他就两眼一抹黑了。
别说是西厂的秘谍、锦衣卫的缇骑了,即便是想学军中武艺、行伍技巧,在如今都是有门槛的,做个军汉兵痞,没点传承也是妄想。
八虎之中的谷大用就是兵痞出身,但他学的本事离着锦衣卫的门槛都有些远,更别说东厂跟西厂了。
如果胡乱架构,那做事就很容易了,看小皇帝态度,西厂显然是不能胡乱架构的。
“往昔汪老公公西厂所用屋舍,俱已滕空,西厂人员如何筛选,还望主子爷示下。”
小皇帝虽然说过西厂人员由净军之中筛选,但南海子净军跟御马监净军不同,御马监的净军是正经操练过的,南海子净军一多半可都是普通百姓出身。
兴许南海子净军十几万人之中,能有个千八百会武艺的,但这些人的来路又是个问题。
藏身净军以求活,老百姓为了食口可以,一些个江洋大盗、杀人凶犯也一样可以的,这就给人员的筛选带来了许多不确定因素。
这也是宫禁之中的惯例,贵人一句话,下面的奴婢跑断腿可能也做不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