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寒风，吹断了院内古松的枝干，女侍们晨起便一直在打扫狼藉的地面。

等到阳光缓缓照进幽冷的长廊，兰芷抱着睡眼朦胧的稚儿，避开风盛的转角口，径直来到时玉的屋内。

自从皇后准许休假，时玉没见到朱授课之后，醒得一天比一天晚。

兰芷用手掌掩着嘴，凑到稚儿的耳畔，轻声嘀咕了几句，然后问道：“茹儿，记住了吗？”

受了惊吓的茹儿，在谢府养了好多天，这才有了精神，她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乖巧地点着头，然后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走到时玉的床边，用小手拽扯着被子：“姨母、姨母……”

时玉被惊醒，但转头见是茹儿，立即翻身坐起，温柔地问道：“茹儿，你怎么来了，母亲呢？”

兰芷忙着给暖炉添加炭火：“茹儿丫头都来府上好几日了，也不见您去三姑娘屋里看她，正好今日府中要理账，三姑娘和四姑娘都忙不开身，要我带茹儿来这里，由您照顾几日。”

时玉一听，顿时清醒许多：“可我完全不懂，如何照顾啊？”

兰芷吩咐女侍送进热水，在时玉洗漱的间隙，用一把雕花的木篦子，为她梳顺长发：“这有何难，茹儿乖巧得很，不哭不闹的。”

时玉闷声不语，等着发髻被束好，忽然避着兰芷跑开：“那……这样艰巨的任务，便交由你来办！”

“姑娘，这、这……”兰芷愣在原地，刚要转头找寻茹儿，却发现她站在书架前，踮起脚尖想要拿高处的东西，“哎呀，别动！”

时玉回头一看，也慌乱地喊道：“哎呀，放下！”

茹儿被吓得一哆嗦，立即放下手中的易碎物，然后指着更高的金色物件问道：“姨母，那是什么？”

时玉快步走到茹儿身旁，双手扶稳摇摇欲坠的书架，才望了眼茹儿指的鎏金铁芯铜龙，用哄骗的口吻回答道：“那是外祖父赠予姨母的宝贝，不可以乱动的。”

茹儿又指着高处的麒麟形白玉饰，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

时玉又答道：“那是新平公主赠予姨母的宝贝，也不可以乱动。”

茹儿乐此不疲，又指向另一个物件：“那是什么？”

“那个是……”时玉沉默片刻，蹲到茹儿的面前：“茹儿喜欢吃什么点心啊，姨母去寻来给你。”

茹儿思考了很久，才用双手绘声绘色地描述道：“红色的，圆圆的，很甜。”

时玉猜不到这是什么点心，转头望向兰芷道：“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这样的点心，统统拿到我屋中来。”

兰芷应声离去，等到她返回屋内时，时玉已将茹儿哄睡。

“姑娘，您还是挺有能力的嘛，奴婢今早去带茹儿来时，她才刚醒，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就又睡着了。”

时玉垂眸端详着熟睡的茹儿，不敢大声说话：“睡了也好，这样就不会顽皮了。”

“姑娘是同辈里最年幼的，从来都没照看过稚儿，现在看来……还没成婚便如此熟练，往后照顾起自己的孩子，恐怕更加游刃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