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玉瑾听到新平的疑问后,下意识望一眼坐在她身侧的时玉,静止了不知多久,才想起来答道:“舞阳侯虽为侯爵,但他身有官职,属御史台正八品下职官。”
时玉不解地问:“才正八品下吗?”
新平也问道:“小舅分明能领两份俸禄,为何只能领职官的那一部分?”
“舞阳侯在职的监察御史,虽说品阶较低,但在御史台的职务是极为重要的。”寇玉瑾心虚地低下头,摆弄起几案上的账本,“至于为何只领一份……奴婢便不知了。”
流奚并不在意她们的对话,只是指着寇玉瑾手中的账本,不依不饶地追问:“尚宫大人,你还没告诉我们,方才要算的银两和粮食,究竟答案是什么?”
寇玉瑾手里一颤,将捏着的那页纸折出一道痕来,她很快恢复寻常,如实对流奚答道:“这账本的后几页,有明确记载职官俸禄的开销,但每年的官吏升降不规律,无人算过这五年下来,能节省多少啊……”
流奚不愿输给新平,指着宣纸上的数字,无比神气道:“那您看看,我的答案一定是对的。”
时玉偷偷在心里估算着,以流奚的答案为标准,那么平均每年每月分别会省下多少银两和粮食,但忽然注意到身侧的新平站起来,冷嘲热讽道:“你那两个数字,一看便知不对。”
流奚也跟着站起身,毫不退让地直视新平的双眼,两人火气冲天,惹得在旁的其他人顿时心头一紧。
桑榆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流奚的衣袖,见她不为所动,这才求助寇玉瑾道:“如若不然,您还是亲自算一遍吧,否则她们俩……”
寇玉瑾从来都是与尚宫局的姊妹们和睦相处,没见识过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她不敢在心里抱怨皇后,只能拿起竹笔,在空白的宣纸上开始运算。
两位公主纷纷坐下等答案,却都将脑袋别到一边,寸步不让地赌着气,直到寇玉瑾放下竹笔,缓缓说道:“寿安五年五月至寿安十年十二月初,共省去银两一万九千九百三十七万两和粮食四百六十万石,新平公主的答案是较为准确的。”
时玉听着寇玉瑾的答案,稍稍抬头望向她几案上的草稿,密密麻麻的数字,却写得贝联珠贯,很是整齐。
新平骄傲自满地昂首道:“怎么?平日里总在母后面前卖弄文采,如今却连简单的算术都不会?”
“你不也没有全对吗?”流奚下意识用双手掩住桌上的草稿,恼羞成怒地瞪着新平,“还有,什么叫做卖弄文采?分明是你平日里偷懒不学,我比你努力罢了,何况这只是一时失误,你凭什么这般嘲讽我?”
“就凭我是你阿姊,就凭我是嫡出!”
“你……仗势欺人!”
“就欺负你,如何?”
流奚气恼极了,端起桌边的石砚,朝新平的桌面泼去,墨汁染上泛白的宣纸,很快便看不清字迹:“怎么样,如今你拿什么证明算出了答案?”
“王妘,本公主忍你很久了!”还好新平反应迅速,当即后退好几步,这才没让墨汁弄脏干净的衣袖,为了报复流奚,她立即俯身拿起竹笔,猛得蘸上墨汁,朝流奚身上胡乱图画,“看看今日究竟是谁出丑!”
时玉和桑榆见状,再也不顾课堂规矩,立即起身分别拽住两位公主,寇玉瑾看得心头阵阵冰凉,撑在几案旁的手不停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