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过文章,又七想八想,钟一鸣睡着的时候窗帘外天色已经泛青了。这时候肖本早早起床,冲了个澡。今天直到下午开始录制《明日演员》,有半天的空闲,他打算去一个地方。也没有过多打扮,穿上基础款的长袖T恤和工装裤,带上鸭舌帽与口罩就出了门。
虽然一直生活在同一个市区,但肖本的日常活动范围其实不过家与公司、电视台、出版社等地,加上如今以车代步,对许多地方反而陌生了。
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还会主动回到那个“家”。
清晨的交通还很顺畅,驱车经过艺术学院,黄河路,到了靠北的市立大学。大学城西侧有一片漂亮的白色小别墅区,年代已久,老式雕花铁栏杆做的围墙被郁郁葱葱的植被占领,藤蔓和灌木枝叶从缝隙里向外生出,伸到半空中微微下垂。仿佛这里所有的居民都喜欢养花似的,因为是居民所养,也没有人来修建管理。日长月久,这一带就形成了如此颇有野趣的景色。
在城市中心,一片如此肆意生长的别墅区,有些概念的人都知道是多么奢侈的条件。
肖本的车理所当然地被门卫拦下来。
他对于这片地方没有任何好感。栽种过后却缺乏照料的植物,一如精美楼房中残缺的住户。满是学者、官员、老干部的住宅区。而他就像是一棵植物一般,偶然被栽种在此处的某个房间中。
“啊。”门卫显然是认出了肖本,大约是把他当做了某位住户的来客,做好了身份登记便没有再盘问。肖本也没有多做解释,由着这年轻人可以就这位明星的到来做一整个上午的猜测。
这把老钥匙还是能开门的。他推门而入。一片灰尘迎风扬起,毫不夸张地飘进了肖本的眼睛。屋子里没人,光从阳台上照下来,满是飞舞的尘粒。他无奈地清了清嗓子,关门,就这样戴着口罩走向二楼。
楼梯直通二楼客厅,上楼便可见一架钢琴立在厅里。钢琴罩着白布,琴谱与节奏器压在布罩上,落着一层与布面同等色泽的灰尘。肖本只看了一眼,回头转向左侧自己的房间。
可能是常年锁闭的缘故,这里反而没有严重积灰。走进门的一刹那,时光席卷而来,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还能顺势在床上躺下,或者坐到沙发中随手挑上一本书翻看。
展示柜里依旧放着肖本小时候的那些奖状奖杯,以及宋燕为他影印出来的照片和剪报。
小学的开学仪式,钢琴比赛的领奖台,初中门口与钟一鸣的合照。他自己都不记得有这些合照了,不禁多瞧了几眼。以及……肖本将视线移向下一张,初三那年进入重力音乐,和七喜等几位新人第一次去电视台见习时候拍下的纪念照片。
因为是自拍,照片近处有他、七喜、提诺和另外三位练习生的脑袋,远景可以看出是电视台大楼的一角。
那天在楼上看到了钟一鸣与宋未同行。而在钟一鸣到场之前,肖本就见那个男人一直对着电视台换着角度自拍。并非是像女生那样挑选自己最美的角度,反倒是对某个刻意的场景有什么挑剔似的移动着手机上下。
转头,他又看到了自己书架上的一些诗集。想起钟一鸣在会议室里迷惑地念叨“暖暖”的样子,肖本禁不住轻笑出声。
“谁在哪里?”女人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肖本眉头略动,脸色沉下去,推开房门。正见宋燕走上楼来,面对家中的不速之客,也登时立在了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