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雾晨犹豫半晌,咬牙同意,从鬼市上约出了弟子阿文替自己刺青。
荧荧烛光下,看着阿文每落下一针冯雾晨便痛到抽搐的面孔,玉落强迫自己弯起眼眸,提起嘴角,挤出享受的笑容。
她想,几年前自己像家畜一样被冯雾晨和赌坊老板在身体上打下烙印时一定也是这样的情形吧。
“可为什么,我的内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真正的欢愉呢?”
尽管经营了三年赌坊,她还是低估了一名赌徒绝处求生的潜力,冯雾晨对于疼痛的忍受能力远远越过了她的预估,很快,十八幅“玉面郎君”的刺青就遍布了冯雾晨的全身。
债务偿清的那个晚上,冯雾晨用自己身上仅剩下的一点钱财买了几样小菜和点心,又打了一壶小酒,虽是薄酒素菜,却都是最合玉落口味的。
他灭了高处的蜡烛,只在桌上点了一根小蜡烛,又让星光顺着半开的窗棂洒到桌上,玉落一进屋,便被这突如其来的雅致情趣吸引了。
“你还是这么会讨女人的欢心……”
从此以后不需要再躲避债主,冯雾晨便卸掉了铁面具,又用二人当年定情的半支素银簪子挽起了头发。
三年的躲债生涯并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丝毫沧桑的痕迹,他依然像当年一样,面如冠玉。
“你替我还了赌债,也算救了我一命,我自然是要谢你的……”
冯雾晨温声细语,拉着玉落的手入座,二人推杯换盏,直喝到酒酣耳热,冯雾晨又大作感慨。
“有时候想想,世间的因缘真是有趣,若没有我,你成不了赌坊的老板娘,挣不了这么多钱,若没有你,我也还不了债,也许你我的相遇是命中注定,如今,你的夫君也没了,不如你我再续前缘,从今以后,我们重新开始,一起守着这赌坊过日子吧!”
玉落低头不语,手却不经意地抚了抚发间那半支素银簪子。
冯雾晨细心捕捉到玉落的心声,顺势起身,想把她揽入怀中,她却目光一闪,轻轻将他推开。
“稍等……”
玉落回身,从匣柜中取出一只剖成两半的匏瓜,轻轻一分,匏瓜便分成两只小瓢,柄间连着一根红绳。
冯雾晨会意,忙拎起酒壶往两只小瓢里斟满酒,“好好好,喝过合卺酒,今夜就当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
二人举杯一饮而尽,冯雾晨又笑意盈盈地迎上前来,亲手解开了玉落反系在颈间的帔子。
曾经亲手刺下的刺青已经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团团血肉模糊的印记,他吓得连退几步,吃惊地瞪大了双眼,刚张口要问,一股乌血却从口中喷涌而出,他仰面栽倒过去!
玉落面无表情地看着冯雾晨的尸体,她知道,又该向姐妹们求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