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有一颗柳树。
诗中送别,总是摘一支柳条,柳同留。
“不用再送了,你们姐弟也需要照顾你们娘。”张维清立在柳树旁,手中捏了一根柳条。
白狐十三站在他的身旁,异常乖巧。
肖阳与肖萍都眼中泛泪,肖阳抹了抹眼泪,将斜挎的厚重的包裹放在了张维清的手上。
张维清手上一沉。
“道长此行去左海,我们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一些土特产,请道长收下。”
也算是肖家的心意,张维清点了点头。
“还有这个……”
肖阳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小包裹,这个小包裹放在张维清手中时,晃得叮当响,没等张维清问,肖阳愧疚地说道:“这是原本想要讹下道长的银钱,已经全部换成了银元与一些小额的纸币和附近通用的铜钱。”
张维清恍然,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好好念书,将来还会有相见的机会。”
原本有些悲伤的肖阳抬头,看着张维清恳切的目光,重重地点头道:“嗯!”
肖萍在后面将肖阳拉过,挥了挥手,说道:“道长,一路走好,多多保重。”
“嗯,有缘再见。”
张维清与十三的身影在阡陌小道上越来越远,十三回首向柳树望去,姐弟俩已经无法看清了。
比起姐弟俩的伤感,十三更多的是对未知的兴奋,路途中的一切东西都会引发她的好奇。
“道士,道士,我们要去的左海是哪里啊?”
“左海啊,是个好去处。”
张维清陷入了对往日的回忆。
他记忆中的左海,是一个恬淡的城市。
食物味道是甜酸居多,清淡少盐,当时最常在三坊七街漫步,看本地的闽剧,喝一口热茶,一天就过去了。
那曾是他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可惜……
他这次去的原因就是想先去左海那位老友的墓前,喝一杯茶水,念一段闽戏。
闲走了一段,路过几个岔路口,身后传来马车的声音,是一个戏班子,一辆马车拉着好几个大箱子,有一些塞不进箱子的鼓和表演的旗子绑在箱子的两边,戏班子的人坐在后面的板车上,说说笑笑。
“道士,我有些累了。”
十三神魂毕竟还是不能太过劳累。
“要抱吗?”
十三摇摇头,眼神闪烁光,盯着马车,示意道:“我能不能坐那个呀?”
十三很想体验坐马车。
这一路,速度确实慢了些,马上正午,前方还不知道有没有驿站或者村落,跟着一个戏班子,可以省一些脚力。
“十三,记得,尽量不要在普通人面前说话。”张维清叮嘱道。
白狐这种硬要与宠物扯上关系是可以的,但在普通人面前说话这种事,显得有些骇人听闻。
“那不普通的人呢?”
“最好少说。”
十三耳朵垂下去。
张维清补充了一句。
“只有我们两个时倒是可以随便说。”
十三举起耳朵,摇了摇尾巴,点点头。
等到这个戏班子路过时,张维清拱了拱手,询问道:“贫道张维清,不知各位可否载上一程?”
戏班子拿马鞭赶车的是一个年轻人,他转头望向后方,一个盘坐的老者睁开眼看了看张维清。
板车上,还有两个小孩,一个中年人,加上一个妇人,看样子,似乎是一大家子。
这个老者是负责拿主意的那位。
老者见张维清衣服破旧,起了善心,抬手道:“张道长,都是江湖人,不必如此拘束,上来便是。”
板车有些拥挤,但侧坐,将腿放在板车下,随着前方马儿的慢走,双腿会划过路边的杂草,有一种别样的体验。
十三则是立坐在张维清旁。
十三的存在惹起了板车上小孩的好奇,这一男一女两个小孩伸手过来,要摸十三,十三一跳,躲在了张维清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