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宫?一年?宫里可没有宫女能擅自离宫的规矩,丽嫔死了你本是有机会走的,你放弃了,怎么如今又想着离宫?”慕予挑起阿琯的下巴。
阿琯不着声色地偏过头:“奴婢...皇上若是不许,那便罢了,奴婢不提此事了。”
“你到底在瞒着朕什么?”慕予捏住阿琯的脸,强迫她与他目光相对。
阿琯躲躲闪闪的眸光被慕予尽收眼底。
“奴婢没有...奴婢怎么敢瞒皇上,您可是皇上啊,您什么都不缺......包括...包括......”阿琯的情绪有些不稳。
“包括什么?”慕予苦笑,她适才说这么些奇奇怪怪的话,他反倒是一句也不明白了。
“包括一个孩子...”阿琯的眼眶泛红,声音哽咽起来。
“你...”慕予刚想说什么,却忽而好像明白了什么:“你有了...朕的孩子?”
“对...”阿琯攥紧手,又松开:“皇上若是不想留,奴婢也不会留的。”
她不敢把希望寄托在慕予身上,本就是一次赌,输了也不过是一碗药下肚,便什么都没有了。
“你...”慕予见她不堪的模样,不由地放软了语气:“是朕不好...可这孩子...委实难办。”
“那皇上的意思便是,这孩子留不得了?”阿琯小声询问。
慕予不答话。
“我知道皇上讨厌奴婢,可是孩子是无辜的,皇上,您能不能网开一面,奴婢什么都不求,什么也不要,甘愿一生为奴为婢,只求皇上......”阿琯忍了痛跪在地上,有些泣不成声,喉里似乎梗着什么。
“你先退下......容朕想想。”慕予起身至案前。
“皇上......”阿琯无力地唤了一声:“奴婢真的什么都不要......”
慕予背过身,不再看她。
阿琯一下子瘫坐在地,她突然笑起来,爬起身踉踉跄跄地出了长生殿。
她竟然可笑到,会在一个君王面前为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求情。
最是无情帝王家。
阿琯回到毓秀堂,进了门便倒在积了尘的凳前,她撑着木凳起身,却又无力地摔下去。
“孩子...娘对不起你......”阿琯的嗓子哑着,她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笑出声,泪也一并落了下来:“对不起......对不起......”
她连自己都护不住,何况这个幼小的生命。
阿琯往小厨房去了,燃了柴火煮了药,她的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她颤颤巍巍地端起药,偏过头,又放下,低着头撑在桌边。
长生殿内,慕予正焦灼不安地踱步,他鲜有这样的时候,仅仅是一个孩子,打掉便是,可对着阿琯,他不知为何偏生说不出这话。
慕予并非不愿意留下那孩子,而是留不得,纳兰氏膝下无子,他清楚纳兰氏的妒心,阿琯尚且只是一个宫婢,就算给了她位分,也高不过纳兰氏,纳兰氏自有办法除了她和她腹中的孩子。再以一个狐媚惑主的名头加给阿琯,纳兰戈又借题发挥,这二人着实令他头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