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阳初升,风和日丽。
店铺一家一家的开张,落栓的声音接二连三。
路上行人渐多,或是推车,或是挑担。不多时,街边就摆满了地摊。
“一屉肉包,两碗羊汤!”
随着声音,两道身影坐了下来。
一个道士,一个车夫,半旧的黄包车停在路边。
“客人先坐!”
伙计擦了擦板凳,进了后厨。
包子旋即就上,一小会的功夫,又端来两碗肉汤。
车夫一点一点的撕咬着包子皮,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对面的小院。
“别看了!”道士拿起筷子,夹起两片羊肉吹了吹,“都过了一夜,哪还有他的命在?”
“总觉得那人不大一般!”
车夫嘀嘀咕咕,又想起昨日那一幕。
清清秀秀,斯斯文文,干干净净。
眼神明亮,说话温和,笑容清朗,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知轻重的人?
“能有多不一般?这些年来不信邪,进了那院子的强人数都数不过来,可有一个活着出来?”道士露出一丝嗤笑,“何况还是个外乡人?”
这倒是。
车夫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刚刚伸进汤碗,“吱呀”一声。
他下意识的回过头,骤然,眼珠子差点蹦出来。
那小院的门,竟然开了。昨天那人,又活生生的走了出来?
听车夫没了动静,道士也抬起了头,而后,握着筷子的手禁不住一抖。
刚刚捞起的肉又掉进了碗里,几滴油汤溅到了脸上,道士被烫的一哆嗦。
但他擦都顾不上擦,双眼直愣愣的,看着李承关好院门,朝街对面走来。
“就是他?”
“就是他!”
“看着……没修为啊?”
“所以我才惊讶!”车夫回了一句,竟然站了起来,还招了招手,“嗨!”
“你疯了,叫他做甚?”
“你不好奇?”
道士嗫动着嘴唇。
好奇归好奇,但谁知道他是人是鬼?
李承想了想,走了过来,车夫殷勤的拉开板凳,“客人还没吃饭吧,正好,一块儿……您看吃点什么?”
李承露出几丝奇怪,他又憨憨的笑了笑:“您别介意,我就是好奇!”
好奇自己进了那幢鬼宅子,待了一夜,竟然安然无恙?
他笑了笑,坐了下来:“谢谢!”
饿了一天一夜,他正琢磨着到哪里找顿饭钱,不想刚出门,倒先混了一顿?
喊了小二,同样的上了一份,车夫又指指道士:“我姓王,这是陈道长,闲瑕时一块厮混……”
李承看了看桌边的卦旗,双眼眯了眯。
看着挺老,大概五六十岁,像根竹杆一般,瘦瘦高高。脸上布满细细的皱纹,黑发中夹着几星斑白。
但再一细瞅,头发是染的,胡子是粘上去的,那一脸皱纹,竟然全是胶?
顶天了三十出头,和车夫差不多的年纪。
李承倒不是很奇怪的:算卦的和大夫一样,越老越吃香。
想忽悠住人,就得装扮装扮。
道士被盯得发毛:“你看我做甚?”
“没什么,就觉得道长这扮相挺不错!”
“这是当然!”
《英耀赋》中的易容术,岂是浪得虚名?
老道自得的捋了捋胡须,看车夫一脸古怪,不由一顿。
唏,不对,这小子刺我呢:夸人哪有夸扮相的?
但他怎么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