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满地齐刷刷对着天空的后脑勺,不知所措地看向孙晓,她反应更快些,扯着我的胳膊就往下拉。
我们两个人也学着所有的鬼匍匐在地上,面朝土地。
虽是如此,我们两个都好奇地向两边观望,我的左侧就是张进晨,他嘴里有半个包子,却一动不动。
“喂,这个是怎么回事……”
我连话都没说完,张进晨惊恐地盯着我,非常克制又剧烈地晃了晃脑袋,示意我不要说话,我连忙把视线转移,给了孙晓一个眼神。
她立马心领神会。
“咚——咚——”
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从地面上传了过来,不知道是什么人什么鬼,气势居然如此弘大,我所面对的地上的沙土,都微微颤抖,开始跳起舞来。
“咚——咚——哒哒——”
突然鼓声夹杂在铿锵有力的步伐中,节奏紧凑而又沉重,每一声似乎都叩击在我的五脏六腑之中,使得它们震颤不已。
脚步声和鼓声交错,逐渐靠近,最后近在咫尺,而我的眼前终于出现了声音的来源,一列列整齐划一,黑身白底的长筒官靴出现在眼前。
鞋子看起来轻便,可却发出了那沉重的脚步声。
而只是这个声音,就已经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威压,我的身体甚至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脸上的汗水从眼旁滑至鼻尖,最后地面多了几个被晕染的小点。
这些到底是什么?难不成就是张进晨他所说的鬼差吗?
光是鬼差就是这个样子,更别提老板他们口中的大人了。
脚步声突然就停了下来,周围瞬间陷入了寂静,我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充实着我的大脑,心乱如麻。
这些鬼差们怎么不走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难不成发现了我和孙晓是活人了??!
“你!报上名来!!”
我浑身一个激灵,却也意识到这个声音并不是在对我们讲,那个声音从更远处传来,可即便如此我依旧感到心慌不已。
还真是做了亏心事,真怕鬼敲门。
此时我和孙晓不约而同地瞄了对方一眼,眼神中夹杂着惊恐,慌乱,还有不知所措,同时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叫得不是我们,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上学时被老师抽查背诵课文时的场景,那时候我的头都快跟桌子融为一体了,就怕老师发现我。
现在我算是有了相同的境遇,脸已经开始吃土了,生怕不够恭敬被揪着小辫子,再加上是活人最后罪加一等,直接当场给我的魂魄来个凌迟。
我不敢往下想了,头埋得更深了。
“小……小人是……”
不知道是谁在说话,他的声音实在是太小了,越往后越小,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听清他的后半句说了些什么。
“你为什么不打灯!”
又是一句不怒自威的话语,他的声音不大,穿透力却极强,我觉得我即使在街道的另一头,都可以听清说话之人的所有言语。
这个应该是个鬼差。
“小人……小人回去忘了充电……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没有别的心思,请求鬼差大人息怒啊!!”
“砰——砰——砰——”
那里突然出现了沉闷的撞击声,估计是那个鬼在疯狂磕头,那个声音真叫一个响啊,估计已经破皮流血了。
可是那个鬼差的声音依旧冰冷如雪,没有丝毫怜悯。
“把他给我带下去!”
“是!”
在这个鬼差头领的命令下,周围的士兵转动身体,余光里那些鞋子的朝向了另一面,而所有鬼差面对的方向爆出了巨大的惨叫声。
“不要啊鬼差大人!!我真不是有意的!!放过我吧!求求您了!!”
此时的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轻微地挪动着自己的脑袋,眼睛使劲向上瞅,抬头纹估计跟千层饼有的一拼。
我终于是看到些场景,可也只敢瞄一眼,便立马收回了视线。
就这一下给我搞得气喘吁吁,后背湿冷,刚才那一下并没有被别人发现,除了一旁的孙晓,她一直观察着我的动作,我扭头看向她。
只见她胆战心惊,帮我咽了一口口水,挤弄着眼睛示意我不要再抬头了。
地面传来的拖拽的声音,那个鬼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现在还没有进行刑法呢,就叫得这么凄惨,往后我都不敢想。
这里虽然有些现代的东西,但是制度似乎还保留着以前的样子。
此时领头的鬼差突然发了话。
“不点灯是大不敬,是要毁魂灭魄的,你们以后可得仔细着点,没了魂没了魄可就没得说头了。”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寒气逼人,周围没有一个鬼敢说话,都是低垂着脑袋静静地听着,动都不敢动一下。
“走!”
那个鬼差应该是说完了,随后四周再次响起整齐划一的步伐,那一列列的鬼差就这样向前走去,最后分散到街道两旁,隔着一段路边。
而我的正前方正好站着一个鬼差。
随后又是一阵鼓声,还有吹管乐器的声音以及唢呐的声响,它们相辅相成,形成一段悠扬高贵的曲调,别有一番趣味。
这是我从未听过的节奏和声音。
站在我正前方的鬼差可以成为我的遮挡,我便微微抬头,先观察起这个鬼差来。
先是从靴子到盔甲,然后就是头盔,它们上面的花纹繁复贵重,通体黑色,腰间还配了一把刀。
整体看起来虽然很正式,却感觉并不像正统的军队的穿着。
我看完后再次低下头,此时那乐曲声也是越来越近,我又微微抬头,在鬼差的两腿之间看到了穿着白裙白鞋的女子们。
顺着鞋子向上看去,女子们的步伐轻盈,脸上盖着白色轻纱,手里握着像是扇子一样的东西,身影像是风中的蒲草般无依无靠,如同仙人一般缓缓向前飘去。
她们的步伐跟鬼差们相比,慢了不少,后面的速度也就跟着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