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俺认识哩!”招娣指着赶车的中年男人道:“那是街头东头编藤店的老王,昨儿他那美娇娘还因为交不起祭税闹着要上吊来着,今儿咋就要走了?”
“交不起祭税肯定就要脱身呗。”
“恩公你可有所不知,他这一走店面就空了,就要给城主城市交空房税,这税可高哩!平日里勒勒裤裤子还能糊口,做梦也凑不齐那顶破天的空房税!”
沈良算是听明白了,祭礼司和城主府靠着高昂的赋税吸平民的血。实腹坊的人除非是死了,否则就要一辈子供养那些个士族大人。
“不行,俺要问问他哪儿来的钱交的空房税!”招娣两个胳膊一边夹着漆盒一边夹着婆婆头朝人群挤去。
人群见着一个满身脏污,夹着一个人头的疯女人眼中冒光冲了过来。
任谁也不敢站在她的冲刺路线上,自觉地让开一条道。
沈良对此没有任何兴趣,绕开人群,贴着墙边挤回老胡子的店里。
刚到店里,就听到门外响起一串惊骂:“疯女人,快把你婆婆的头收起来!”
是招娣问完老王,回来了。
“取完经了?老王是怎么交的空房税?”沈良问道。
招娣垂着头,眼中似要流出泪来:“祭礼司的人驻到实腹坊了,用的就是老王的房子,就把老王赶出来了,那房子又没空,自然不需要缴空房税。老王算是脱身了,他这次回村子里,再也不进城了。恩公你说,他这情况咱咋能学得来?”
“这好事儿咋就落不在咱们头上呢?”
“呵呵……”在一旁埋头干活儿的老胡子发出一声冷笑:“咱们店三个臭老爷们儿,招娣又人老珠黄的,哪儿比得过老王那千娇百媚的婆娘?”
“什么意思?”
这时老王驾着马车,在众人的羡艳的目光中缓缓走过老胡子店门口。
马车上只有老王一个人。
老胡子目不斜视地刨着一块木板,道:“老王走了,可她老婆没走,而驻在她店里的一个奉米和三个执旗卫,恰巧都是男人。”
“唉~老王可真是……”沈良叹息着贫苦人命运的多舛。
却听招娣接可道:“老王可真是娶了个好老婆呀,俺娘咋就没把俺生得好看点儿呢?
……恩公,你咋那样看俺哩?俺脸上有东西吗?”
“没,就是觉得你挺厉害的。”沈良竖起了大拇指。
“快上门板!”急切的催促伴着急切地脚步从门外传来,原本在街上看热闹的李疙瘩快步跑了回来,扛起门板就往门上装。
“你门板装得太慢!”沈良虽然不知道何故提前打烊,但做为打工人,喜欢下班是一贯方针。
李疙瘩手中不停,嘴里说道:“祭礼司下派了一个专管这些收祭税的奉米,到咱们实腹坊了……”
“我知道,还驻进老王的店里呢,还带着三个执旗卫呢。”
“那你知道跟着来的执旗卫是谁吗?”
“咱可比不上李哥,在执旗卫里也有熟人。”沈良呵呵一笑。
“你就磕碜我吧!上次执旗卫带走招娣的婆婆,就你没下跪,不是有人执旗卫要打你吗?”
“哦,是那个呀。”
“奉米正带着执旗卫巡街呢。我跟你说,那些个神官个个都是小心眼,肯定借着祭税的由头把咱们往死里整!招娣,你也快帮忙上门板呀!”
李疙瘩擦了擦一头急出来的大汗,道:“待会儿不管怎么敲门,就说咱们都不在!打不过总躲得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