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杨师出面,围观的长工都散去。
牛柱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脯:“幸好碰见杨师。”
在这码头上,杨放是唯一一个可以不给周班头面子的人,甚至就算是朱家老爷也要对他客气三分。
有杨师开口,应该能震慑赵癞头几天。
方平拍了拍牛柱的肩膀,心头一暖。
牛柱这人能处。
要是没有牛柱通风报信,恐怕他已经被赵癞头几人包围,也不可能遇到杨师,今日恐怕难善了。
他指了指牛柱的裤腿:“柱子,换条裤子去吧。”
被方平这个一提醒,牛柱这才觉得自己大腿自然凉飕飕的,低头一看,羞死个人......尿了。
牛柱脸色瞬间涨红,好在脸已经够黑,也看不出异常。
望着牛柱羞遁,方平叹了一口气。
“看来还是要早点赎身为好。”
贱籍如猪狗。
虽然他现在不惧赵癞头,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万一趁睡觉的时候偷袭可就麻烦了,必须尽快赎身。
只要自己脱离贱籍,不再是朱家的长工,那就是受虞国律法保护的合法公民,就算周班头想要动手也必须掂量一下代价,而不是如现在贱籍一般想杀就杀。
只是......赎身的钱可不是这么好攒的。
按照前段时间他打听到了行情,码头上的长工赎身要足足七八两。
忒黑心。
他卖身的时候,朱家就给了一袋大米,仅仅才过去两年,他的身价就犯了二十倍不止。
可也没有其他法子。
赎身要多少钱,这本来就是主家定的,长工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谁叫码头上的长工都是值钱的壮劳力。
朱家老爷是个擅长算计的性子,听说朱家宅子里戌时以后不能点烛,就为了省下烛火钱,所以价钱上肯定只多不少。
要是等到气力衰退干不了活的时候,那倒是会便宜些,四五两就行,可方平等不到那个时候。
方平之前辛辛苦苦两年才攒了二两银子,还为了送礼一口气全都花光,现在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更谈何赎身。
“真是一文钱难到英雄汉。”
无钱寸步难行的道理果然在什么时代都适用。
夕阳西斜。
码头送走了最后一艘商船,长工们三两成群向着饭棚走去,在队伍中,方平和牛柱就显得格格不入。
众人就如同避瘟神一般躲着两人,生怕关系太近遭到赵癞头记恨。
牛柱望着平日里待自己不错的郑叔都对他避之唯恐不急,他有些迷茫。
今日之事他做错了吗?
要是不给方平通风报信,也不会落到现在这般地步。
赵癞头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以赵癞头横行霸道的做派,说不定就在哪天他睡觉的时候给他直接套进麻袋扔运河里。
沦落贱籍的人,就算死了,只要主家不追究,那就没人会在乎。
牛柱神色更加凄凉。
方平拍了拍牛柱的肩膀,他自知言语上的安慰都是无用。
两人在饭棚吃完饭就一同回了工棚,待众人差不多都睡去之后,方平如往常一般蹑手蹑脚的摸黑离开了工棚。
......
夜风吹过宽阔的运河,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
几个身影摇摇晃晃的在运河边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