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树梢之上震落片片黄叶,打着旋飘进一片血泊之中,顷刻间被染得鲜红。
阎贞看着眼前确已没了气息的尸体,松了口气的同时,不禁感到背后生出一股寒意,早已被冷汗浸透。
大意了......
早前只以为这老怪作弄阴谋,实则身上没有什么真本事,无非是个靠着狐鬼背后伤人的旁门左道,借着御风之法与铜灯醒神之能便可无惧。
只不想他行事能如此缜密,竟将真身潜藏地下,先放狐鬼表面弄使手段,紧要关头忽然放出飞刃袭击,若非风法有听声见微之能,只怕还真要如那谢前辈所言遭了他的暗算......
仔细想想这片幻雾与狐鬼惑人心神的手段,再加上老怪选择出手的时机,未必就没料到幻术迷不住他这一环,毕竟先前在师兄家中与那两只狐鬼相斗,实际是中了手段的,他不会不知此事。
只可惜他这将计就计漏算了一环,没想到自己在有意防备下加上铜灯之故,根本丝毫未受影响,否则那一刀之下但有丝毫迟滞,后果不堪设想。
算来可能是他马后炮,但也许先前王家之时,那老怪有意无意表现的嫌弃泥污,以及之后所说“身虚骨轻”之言,或已是在有意引他大意。
此战他实则犯了那虎妖之错,能胜全因这老怪最后关头亦是太过自信百密一疏,尽归侥幸,不然若是再受一刀,他纵能挡下恐怕也无力再战唯有退走,届时只怕便真让人夺宝去了......
“不!不可能!我分明见你背后被飞刃刺中,否则怎么流那么多的......血!”
它话没说完,眼见阎贞转过身来,看到他胸前因衣服扯松而隐约暴露出来的三条恐怖伤痕,双眸顿时瞪得滚圆,其中爬满惊惧,“你!你是人是鬼!”
阎贞抬起左臂,一只手自腋下摸过去,立时沾上一手的鲜血。他虽被刺中,未必一定就要被穿透心窍......该说不说,虽方才借着翻身配合玄光挡开了刀锋,却仍然被它刮开一条伤口,可是疼的厉害。
不过阎贞也无意与它解释这些废话,抬起手来牵引流风汇聚,立时将它卷来掌中。
他五指有如铁钳,死死箍住它面门,继而身周玄光伴随厉风涌起,往手中灌去!
“不!不!你不能杀我!”女人死命挣扎,面上极度恐惧的神情看来很是狰狞,“我儿命在旦夕,我要救她!求您放过我!我情愿与您为奴为婢,仙长大发慈悲,饶我一条贱命吧!”
阎贞心湖闻声惊起涟漪,但看它身上阴气浓郁更比先前那两只狐鬼更甚,终归不敢放它。
不说生死殊途,亡人自有亡人的去路,它若未造杀孽也便罢了,可眼下毒煞在体,早晚成一场祸害......
心念流转之际,光转风至,自它额前透体而入,直将一副躯体搅得好似水中泼墨,丝丝缕缕的黑气溢散而出,肉眼可见的不断衰弱。
“啊啊啊啊——不!我不能死!不能——”
它殊死挣扎,半幅身躯已化虚无,可就在这时,它却不知哪里挤出一分力量,口中竟是突兀发出一声高亢鸣叫,震得人耳中刺痛!
“我不要死!娘娘救我——”
阎贞听得鸣叫先是皱起眉头,手上正待发力,又听见它惊声呼唤,心下顿生警惕,毫不犹豫将它甩开,闪身往一旁掠去数丈,同时双掌运起气劲一扯,分别将铁枪与那老怪身旁的飞刃引来掌中!
方才稳住身形,一抬眼,却就见那老怪怀中一只后方系着艳红丝带的圆形铜镜忽然飞出!
阎贞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防备,但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下意识抬眼望去。
下一瞬。
“唉......”
一声轻叹忽然自耳畔响起,只见那镜中突兀散出一片雾气,落地化作一个身影虚淡的红袖小姑娘,而后便见镜面当中竟倒影出他的整幅身影!
在他身旁,则有一个墨发青衣,云雾遮面看不清容貌的女子身影浮现,轻轻抬手朝他胸前推去!
‘不好!’
阎贞心神俱震,想避已然不及,连忙合眼收神,将玄光与流风催动到极致护在身前!
“砰——”
一声闷响响起。
阎贞倒飞而出,矮了一大截的瘦弱身体重重砸在墙上,翻倒落地,啃了一嘴混着雪水的冰凉污泥。
感受着身上无时无刻传来的剧痛与寒冷,他怅然若失,愣在原地怔怔出神。
“嘿嘿,你们看这二傻子昨儿让人打的更傻了!”
“要死的东西,别跟他废话,快给他扒了,我只要衣裳!”
“把他抬过去烧火!”
三个瞧着十几岁,瘦骨嶙峋的家伙摩拳擦掌围扑过来!
阎贞只觉心下莫名涌起无边的惊惧,随后惧极生怒,双目霎时变得赤红,脑海当中便只剩下一个念头:想活,就得弄死他们!
他心中一狠,竟然挣扎着爬起身来,率先朝眼前最近的那人扑去,两只手死死的掐住他的脖子,张开嘴毫不犹豫朝他脸上咬去!
“啊——”
惨叫声自身旁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