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空之上穿行,鸟瞰大地山川,这样的体验符夏在凡界从未有过。
其实凡界人族早就征服了天空,虽然人族身无双翼不能飞翔,但人族的无穷智慧早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渺小的人族依靠自己那瘦弱的躯体,征服了那片广袤的世界。
吞尽七大洲,饮干四大洋,然后用机械的双翼直上九霄,远征宇宙洪荒!
直至今日,人族那名为“飞机”的工具已经可以绕着那颗蓝色大星自由穿行。
但少年却从未坐过飞机。
不是因为机票太贵坐不起,而是每当他的双脚远离大地,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直上心头,别说坐飞机直上二十里的天空,就是站在二十丈以上的高度,他都会脚发软、头晕目眩。
所以他从未有过以居高临下,伸手似乎就能抓住世界的体验。
而现在,他的恐高症似乎一下就没了——当然,这也与他自身的变化有关。
自恃有涂山神力在身,再加上上次已经体验过在高空自由穿梭的感觉,所以哪怕只是第二次身处天空之上,但至少他表面上已经完完全全的淡定了。
倒是他身边坐着的小丫头,脸色一如既往平淡的不能在平淡。
说起来,谋略这丫头很多时候根本不像是小丫头,不管是从她的动作还是表情,根本不能跟她外表年龄相对应。
有时候符夏也在心中想,这丫头会不会其实已经经历过无数岁月了。
毕竟在盘界,一切不能以常识判断。
不过想归想,他还是憋在心里,没问出来。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故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秘密。
至少在谋略自己愿意说之前,或者两人的关系没有到达相互之间毫无隐瞒的地步,有些事情,能猜不能问。
这是人与人彼此间愉快相处的基本原则。
拉车的马很欢快,它扑腾着巨大的肉翼呼呼的扇着风,颇有些驰骋在翠绿原野自由奔放的架势。
但饶是如此,它身后拉的车也稳稳当当的,并没有因为它的动作而产生颠簸感。
当然,这或许跟它臀后那片交错的鞭痕有关。
气氛很沉默,一僧一道一左一右的跟在车架两边,他们两个一人脚下踩着一朵白云,跟车架一起拉出三条白色的气流。
彼此之间不熟,而且符夏疑似的来头又大,不管是空善还是明歌,都不知道该说啥。
捧哏也好,佞臣也罢,空善和明歌虽然做得来,但在少年的身份得到确认之前,一僧一道都不愿意过多的放低姿态。
非人终究是非人。
两个加起来近千把岁的人,要去拍一个十七八岁小娃娃的马匹,再怎么着心中都有疙瘩的。
于是一路无话。
飞马的速度还是不慢的,半个时辰就能奔出八百多里路,而清心宗和文贤苑两宗加起来才掌控三千里地,所以在天空上直线疾驰的马儿一个时辰多一点就到达了目的地。
当马儿降下身子,俯冲而下的时候,不用别人提醒,少年就知道已经快到地方了。
他低头看去,白茫茫一片的云海遮天蔽日。
眼看着云海越来越近,符夏双手抱胸,屁股在车座上坐的稳稳的。
等到骏马一头扎进云层中,又过了数个呼吸才穿透云层从另一面跑了出来。
云下是一片整整齐齐的平地,而在平地上,一片占地方圆里许的寺庙禅院静静的躺着。
白色的烟雾笼罩在庙宇中,浓浓的檀香气让甫一出云层的符夏嗅了个满鼻。
四四方方的建筑皆是朱墙金瓦,其中有草木为观赏点缀,一道长弧拉出的七色彩虹横跨寺庙南北,在彩虹下近百只尾后拖着丈长尾羽的白鸢来回嬉戏。
不时有三色、五色、七色、九色光芒从庙宇中冲天而起,伴随着彩光一起的,还有一阵阵急促的木鱼敲击声和极富韵律的梵音禅唱。
空善跟在车架边,打量着少年的脸色,想了想,张口道:“好教贵人知晓!此乃我文贤苑寺庙所在。”
“舍卫园。”
舍卫园?
符夏眨眨眼,这名字还真古怪!
另一旁的明歌散人脸上带着轻蔑的表情,呛声道:“所以我说你们这群秃驴,还真是口气大!”
“你们供奉文殊大菩萨,自己起的庙就叫舍卫,要换了供奉大雄释迦的和尚,岂不是直接起一座迦毗罗卫园?”
空善闻言,面色不善的看着明歌散人,大和尚头顶上的九颗戒疤带着微光,配合他眼中的彩光闪烁,活像个迪吧里的魔球灯。
这一下变化突然,少年看着那颗灯泡,差点没笑出声来。
得亏他知道自己还不能如此肆无忌惮,只能憋在肚子里,就是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扭曲。
嗯,很狰狞!
同样用眼神打量符夏的明歌见状,心中暗喜。
不轻不重怼得空善发怒的明歌那个得意啊,他笑嘻嘻的背着手,继续用话刺空善:“怎么?许你们和尚自己吹嘘,就不许旁人半点贬低?”
“难道贫道说的不对?”
空善眯了眯眼,先观察了下少年的面色,发现他那古怪的神色之后,心中已经知晓明歌为什么要这么说。
和尚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之后,整个人已经平静不少。
“明歌,你再在这里胡乱说话,贫僧就不客气了!”
听得空善这么说,明歌不以为意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