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好药,休息了片刻,沈岚娘站起来拍拍屁股,向段珩伸出手。
“干什么?”
段珩不明所以。
“走啊!难道你要自己单腿跳下山,还是想在山里过夜?”
“用不着你扶,我自己可以走!”
说着,就自己撑着地面挣扎着起来。
沈岚娘耸耸肩,拿起麻袋径直走在前面,却放缓了脚步,不远不近的走在段珩前面,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来到竹林,沈岚娘快步绕了两圈,观察竹笋的长势,也等着段珩跟上。
竹笋有几个才冒出巴掌长的高度,要是挖,也能挖出不小的一节了。心想再过个十天八天,这林子里的竹笋怕是都要全冒出来了。
沈岚娘放下麻袋,决定将那冒出的竹笋先挖回去,泡成酸笋,到时候拿出去卖,她上次去镇里留心观察了镇上买卖的物品,没发现有人卖酸笋,说不定这个时代还没有人想到做那东西。
段珩走到时,看到她在挖笋,若是以前,他肯定不屑一顾,现在他面色虽然不大好,却也拿了根棍子,忍着痛,跟着挖竹笋。
沈岚娘抬头看看他。
心道,这时候的人都知道吃竹笋了?却看到段珩身后背的竹篓子就想明白了,既然懂得利用竹子,必定也会发现竹笋脆嫩,在这食不果腹的年代,发现竹笋能吃并不难。
竹笋基部直径有五六公分,挖出来的竹笋也有二三十公分,看着一个有两三斤的样子,沈岚娘挖了六节竹笋,差不多就行,再多她就拿不下山了,况且还拖着个瘸腿的段珩。
段珩也挖了三节,想着自己伤着腿,也没再挖,能吃两顿鲜嫩的笋子,奶奶肯定会高兴的。
沈岚娘将草药拿出来,将竹笋放进布袋底部,再将草药放再上面,再背起来起来时,果然沉了不少。
段珩瘸着腿,拿着根小竹子当拐杖,一瘸一拐的跟在她身后,这拐杖是沈岚娘给他削的。
穿过竹林,沈岚娘以为下个坡就可以出山了,没成想四周竟然还是一座座山!沈岚娘懵了。
沈岚娘看着偏西的日头确定没有走错方向。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们进得有些深,一时半会儿走不出去。
她稍稍估计了她今日走的路程,猜想大约还要再翻过前面这座山才能出山,横着往西走倒是也可以,只是确定不了距离,怕到时太阳落山,还没走出去,反而被困在山里,甚至一个不好还可能越走越深。
段珩看到四周的山也有些愣,肩上的背篓已经磨得他双肩火辣辣的疼了,他何时受过这种苦,顿时又暴躁起来。
“臭小子,你到底会不会带路啊!”
沈岚娘心里翻了个白眼,也为她长得像男人哀嚎了几声。
“嚷什么!带你出去就是了!”
看他一副痛苦难耐的表情,沈岚娘又忍不住调侃了两句。
“小小年纪脾气就那么烂,当心以后找不到媳妇!”
段珩听到媳妇二字,顿时脸色青红交错,恼羞成怒。
“谁找不到媳妇,我都不会找不到媳妇!我看你这小身板才是找不到媳妇的!哼!”
沈岚娘意味深长的、悠悠的回了句,“我又不打算娶媳妇。”
段珩不信,以为他是家里穷,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找不到媳妇才这么说,感觉像是抓住了沈岚娘的什么把柄似的,他顿时来了精神,不客气的讥讽道:
“看你一身破烂,活像个小乞丐,还想找媳妇?做白日梦呢?你说哪个姑娘家愿意跟你?你就等着当个光棍吧!”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判断得对,有些得意洋洋。
“谁当光棍,我也不会当光棍。”语气轻飘飘的,正好复刻段珩方才的语气。
段珩气得噎了一下,却没发觉他一气,全然忘记了肩上和脚上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追着沈岚娘的步子,反驳个不定,转眼间他们就走到了山顶,沈岚娘觉得再下了这坡应该就能出山了。
“你要是不做光棍,那肯定是要剃了头发当秃子!那才不用娶媳妇!”
段珩没意识到他们已经到了山顶,正在下山,依旧吵吵嚷嚷的,心想非要在嘴上从臭小子身上讨到便宜不可!
“我也不准备剃了头发当秃子。”
沈岚娘心里呵呵笑,眼瞎成这样,你尽管猜。
“切!你能耐!你爹娘肯定后悔生了你这个注定要绝户头的种!”
“我说你小小年纪怎么就嘴上不留德?你爹娘都没好好教你做人要留口德吗?况且我帮你敷了腿伤,你就这样报答我?你爹娘到底是怎么教你的?”
“我爹娘怎么教我用不着你管!”
气氛突然一变,不在如先前的轻松和谐,变得沉闷了许多,段珩一张俊脸黑沉如墨,说完这么一句再也不吭声了。
沈岚娘好像意识到什么,挠了挠脑袋,脸上有些歉意。
直到山脚下,二人都没再说话。
他们下山的地方是一处玉米地,出了玉米地就是水田,水田里的泥土都还干着,一眼就能望见不远处的白漯溪以及白漯溪对面的村落。
看了眼身后的段珩,沈岚娘穿过水田,沿着白漯溪往下游走去。
白漯溪周边的村落都是沿溪而建,每个村落间又以田地间隔,村落后还有靠山山地,村落前白漯溪的对岸也都是田地。每个村落都自己建一座跨着白漯溪的简易木桥。
穿过白漯下村的木桥,再走四五分钟就到了沈岚娘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