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娘在白漯溪附近碰见了几个来白漯溪挑水的村民,有人见她背着个布袋过桥,布袋还挺沉的样子,猜她是从山里出来,也不知布袋里装的是什么。
“岚娘进山了?得了什么好东西呢?看着挺沉的。”
出声问的是一个挑水的妇女,这是村里外嫁进来的田氏,性子活络,话也多,常常是个关不住话夹子的,不管在什么人,都能上前搭讪。
若是平日里她是不会问一向沉默的沈岚娘的,只因大家伙都说沈岚娘命硬,是个扫把星,她怕沾染了晦气,便不愿往前凑。
但这会儿看到沈岚娘背着个布袋子鼓鼓的,就想打探打探,若是有好东西,改天她也跟她当家的上山瞧瞧。
“嗯,不过一些笋子和药草。”
沈岚娘大方回了,声音虽然不大,却没了以前的怯懦,田氏有些新奇,转性子了?
“笋子?山上都长笋了吗?”
沈岚娘点点头,“长了一些。”
田氏心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笋子。
不过笋子倒是好吃,过两天她也和她当家的挖去。
沈岚娘虽然也担心别人把竹笋挖完,到时她没得挖,却又想着她自己挖也挖不了多少,况且说不定她哪时就会离开这里,那山里的笋子便与她无缘了。
所以,以其让别人好奇猜测她布袋里的东西,不如大方承认,要不然到时别人猜成了是什么宝贝,她那些伯父伯母来闹,就有她受的。
沈岚娘回到家里,将布袋里的东西倒出来,拿了三节笋子藏了起来,又将草药摊在布袋上晾着。
太阳刚落山,刘氏还是趁着天黑之前上了门,看到沈岚娘摊开的那些草药,以种类分得整齐,她却不认得是什么东西,只猜测大概是草药。
看到沈岚娘手里正拿着的竹笋。
进门就骂道:
“死丫头,偷藏什么东西呢?我说怎么不肯到我家里去,原来是躲在自己家里吃独食,你白白吃我的喝我的好几个月,现在有了好东西都不知道孝敬长辈,你爹娘是怎么教你的?我们老沈家怎么会出了你这么不孝的白眼狼?”
“看我做什么?皮痒了是不是?你奶等着吃笋呢,还不快拿来给我!”
“还有,那些是药草吧?你一个小孩子家,懂卖什么药草,当心被人骗了,还不快拿那布袋一起装给我,改天我帮你拿到镇上去卖!”
说完见沈岚娘不动,就骂骂咧咧的自己上前去收拾那些草药。
沈岚娘跨一步挡在她身前。
“伯母还是不要乱动的好,我沈岚娘可是说话算数的。”
刘氏被她浑身气势一震,她向来是个欺软怕硬的,沈岚娘以往都是弱弱的,被打被骂都不敢坑声,但沈岚娘突然一强势起来,还会拿着刀要打要杀,同归于尽的,她立马就怂了。
有了前两次被沈岚娘拿刀赶的阴影,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嘴上却是不饶。
“死丫头!还反了天了你啊?你奶奶想吃你一点笋怎么了?我好心好意帮你卖药,你还反过来威胁起我来了!”
“伯母是不是好意,自己心里清楚!”
刘氏心虚的努了努嘴,却还是心痒她手上的竹笋,那些草药看着也不值几个钱,她拿笋子回去,还能加个菜,吃个新鲜的。
想着,她扑上去想要抢沈岚娘手上的笋。
却被沈岚娘避开身子躲过,谁知她身子胖,因冲力收势不回,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就朝对面的泥墙撞去,撞完,又头擦着墙壁,身子迅速的往地面滑,墙上的泥也跟着嗖嗖嗖的往下掉。
沈岚娘看着都替她觉得疼。
刘氏眼前黑了一下,额头摩擦过墙壁火辣辣的疼。
“啊!天杀的贱丫头啊!你这是要害死老娘啊!”
刘氏额头疼得两眼冒泪花,趴在地上哀嚎了两句,爬起来坐在地上又继续哀嚎怒骂。
“我就知道你这小贱种是个黑心黑肺、没安好心的!你这是故意要让老娘撞死啊~!”
刘氏捂着额头的擦伤,感觉那股疼辣的劲过后,她又一骨碌的从地上爬起来,抖着手指着沈岚娘骂道:
“你这个小贱种、扫把星,今天老娘不打死你,老娘就不姓刘!”
她说完左右找了找,看到了那根沈岚娘上山用来探宝的木棍。
刘氏歪嘴冷笑一声,跑过去要拿起那根木棍,沈岚娘却在她看向那根木棍时,就猜到刘氏想干什么,她跑过去抢先一步抢到了那根木棍。
木棍拿在手上,她忽然又生了些恶趣味,她想起白日里何氏满脸惨白逃命似的从她家跑走,好似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她一般,她嘴角牵扯的抽了抽,双眼斜睨向刘氏,阴森森的缓缓开口道:
“怎么?伯母想用这小棍子打死我吗?不说这小木棍打不死我,伯母别忘了你早就不姓刘!还是,你想让我大伯休了你?”
刘氏听着沈岚娘语气古怪,像是……像是什么她又说不上来,但是听到这话她却是又气又怕,竟然还无从反驳!
“我,我……你,你大伯才不会休了我!”
刘氏吞吞吐吐,却已经怯场,想要立刻一走了之,她总觉得这贱丫头有些邪门,自她离开老宅后,她就没没能从她身上讨过好,还每次都吃了不小的亏。
刘氏心里怀疑其实沈岚娘那天早上是不是真的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根本不是人,想到这里,又暮色渐暗,她吓得打了一个激灵。
沈岚娘又在此时扬起木棍,状似要打她,她心里一跳,后退两步就要逃走。
“沈岚娘!你想干什么!”
却在这时,大门口传来一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