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念慈跪在地上,眼中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在地上,留下一片水渍。
模糊的视线忽地让他有些恼火,伸出手来想要将眼泪擦净,却无论如何也擦不净,止不住。
忽然之间,他一把抓起了身旁的断刃,将其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断刃看上去并不老旧,仍然如同当年佩戴在士兵身上的样子,虽然密密麻麻的划痕使得它不在那么光亮,但是却依然能够照出林念慈现在的样子。
头发散乱,面颊上有着几滴血迹。
这是在追杀途中,男人受伤时溅到的。
断刃上面的划痕错综复杂,但却唯独空出了一个地方,照的最为清晰。
那是最早溅上的的血迹,还有有着涂抹的痕迹。
那是刚开始逃命的时候,男人的身上还没有那么多的伤口,步履依旧稳健,只是那追兵的头领出其不意的射了一箭,让男人的脸上出现了一道伤痕。
鲜血溅到了林念慈的脸上,男人见了,温柔的将其抹去。
只是随着逃命的时间增加,男人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多,体力也不断地流失,终于没有余力帮他抹去脸上的血迹。
“啊!”
林念慈怒吼出声,却并没有任何的威势,就像是幼虎在学习成年虎一般,滑稽,甚至是可爱。
他的手动了,断刃的刃口滑过了他的侧方脖颈,他的脖子上渗出了一条血线,几滴血珠挂了出来,像是红色的玛瑙串。
就在即将割破喉管的瞬间,林念慈停下了。
他的耳边出现了游离的喊声。
“活下去...”
这是他的亲生母亲的声音,气若游丝,若即若离。
“活下去...”
这是那对农民的声音,其中带着些许泥土的腥气。
“活下去...”
这是男人的声音,带着火焰,带着血气,动若洪钟!
林念慈猛地抛开了手中的断刃,砸在周围的兵刃上,发出了铿锵的声音。
他双手捂住了脸,深深的弯下了腰呜咽着。
活下去,活下去,活下去!
这三个字就像是紧箍咒一般,罩在了林念慈的头上。
他不知道继续活下去的意义,但是,这是那些人最为真挚的期盼,他们想要自己活下去!
他要活着。
他只要活着。
不,不对,林念慈看着脑海中浮现的亲人们的音容笑貌,感觉自己不应该只是活着。
除了活着,还要活得好,还要变得强大起来,对万寿教复仇,给死去的亲人们复仇!
他红着眼睛,不停地哭着,由最开始的无声呜咽,到最后的嚎啕大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天空上已经有了盘旋的兀鹫,盯着地面上一动不动的他,时不时发出嘶哑的叫声,等待着下来进餐。
林念慈终于停止了哭泣,他抬起头来,眼睛里闪过一丝红色的光芒。
他已经放弃了死亡,那么接下来要思考的就是如何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够不负自己亲人们的希望,才能够找到向万寿教复仇的机会。
或许是终于离开了死亡随时会逼近的环境,他的肚子发出了一阵阵的咕噜声。
万寿教的袭击是很突然的,这也导致了他和男人逃命的时候并没有带上多少食物,经过了长时间的奔波,他的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眼下最为关键的问题就是如何填饱肚子,至于追杀自己的万寿教,林念慈并不愿多想。
父亲已经自爆了,如果不能够全灭追兵的话,他是不会自爆的,如果没能够全灭,以林念慈自己的实力,想要逃脱追杀更是天方夜谭。
而且自己已经在这里停留了这么长的时间,果真有活口的话,一定会追过来的。
现在看来,万寿教的危险大概率是已经渡过了。
林念慈站起身来,循着耳边嘶哑的叫声望去,天空上的兀鹫正是一个好的选择。
兀鹫的身上并没有多少肉,村里的老人也常说,兀鹫的肉又酸又涩,可能还有毒,但是这是林念慈目前唯一能够得到的食物了,错过这一次机会,恐怕就要饿死在这里了。
兀鹫们还在盘旋,自然是想要等待他支撑不住,甚至不需要死亡,哪怕只是晕倒过去,兀鹫们就会毫不犹豫地下来享用自助餐了。
林念慈抬起手,摸了摸系在腰间的小刀,一个计划便在他的脑海中成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