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懒身心不自由,封书寄与泪横流。
百年信誓当深念,三伏征涂盎少休。
目送旌旗如昨梦,心存关塞起新愁。
细衣堂下清风满,早早归来醉一瓯。”
诗句传入宫中,徽宗将“三伏征涂“改为“六月王师“,其余一概未动。诗中“百年信誓当深念“一句,指的是宋、辽之间盟誓已逾百年,不可轻易毁弃,显然与他首建平燕之意相矛盾,徽宗亦未加责备。
五月中旬,蔡攸北上,与童贯会合,蔡京又写诗送行道:
“百年信誓宜坚守,六月行师合早归。”
表明他不赞同出兵。蔡京的如意算盘是,倘若将来大宋获胜,他首建平燕之策,自是功不可没,若兵败,他早有诗句谏诤不可贸然北伐,如此便能左右逢源,立于不败之地,真可谓老谋深算。
童贯率五万大军经高阳关抵达雄州,种师道率十万西北军已先期抵达,在城外建寨扎营,童贯也派先行人员在城内组建了宣抚使衙门。
童贯到达雄州,即刻召开军事会议,西北军的大部分将领只信服种师道,不服童贯、蔡攸。
故而,会上出现了一个小插曲。
童贯、蔡攸先到达会场,童贯居中而坐,蔡攸坐在童贯右边的座位上,把左边之位留给都统制种师道。
众将陆续抵达会场,各自依次排班站好,等候种师道上座,好行参见元帅大礼。
种师道进入会场,朝上望了一眼,停住脚步,叫人搬来一张椅子置于大门正中,与童贯相对而坐。
众将看在眼里,心中明了,他这是在抗议。原来,古代文武百官上朝,左班居上,右班次之;左班在皇帝右手边,故而左相在右相之上。
如今,蔡攸坐在童贯右边,显然是将种师道这位全军统帅置于蔡攸之下,成了第三号人物。
童贯并非不知此规矩,他是有意打压种师道的地位。
若在朝堂,蔡攸是太保,种师道是少保,官位在种师道之上,如此排位,倒也合理。
然而,这并非在朝堂,而是在前线的军事会议上,这种排法,就值得斟酌了。
种师道乃边关老将,根本不把全然不懂军事的蔡攸放在眼里,见座次如此安排,自然不服,不就座,以示抗议。
童贯见种师道坐得远远的,请他到前面就座。
种师道冷着脸问道:
“此次军事议事,谁为主?“
童贯答道:
“自然是本使与将军您啦!”
“上面不是已然坐着了两位主帅之人吗?“
种师道道:“我这个都统制,就坐在下面当听众好了。”
“啊!”
童贯陪着笑脸道:
“本使失言了,请种帅上座。“
“你身边唯有下座了,下官还是坐在此处为好。“
种师道依旧不肯到前面就座。
童贯解释道:
“蔡副使官居太保,上座亦不为错!”
“那就上朝堂去吧!此军事议事不开也罢。“
种师道站起身道:
“要不,就请副使大人统率全军,指挥作战吧!老朽甘愿听从调遣。”
童贯被顶得两眼翻白,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