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福拽着孙泽中过来的时候,邢恕愣了愣:“孙太医?”
孙泽中有些不耐烦的甩开大福的手,微微喘气儿。
“可当不起刑小侯爷这声太医,老夫现在和你一样同属罪犯。”
“小侯爷的伤我刚才也说了只能施针稳住目前的情况,没有药什么都百搭!”
大福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您看这个行吗?”
空气中传来一丝熟悉的味道,孙泽中耸了耸鼻子,瞪大眼睛:“酒?哪儿来的?”
大福点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将眼神投向刑恕。
邢恕却是拍了拍身下的木板,语调懒散却带着一股毋庸置疑。
“福大命大,这下面有个地窖刚好有一坛,许是逃荒的主人嫌累赘,懒得带,正好便宜了我。”
孙泽中虽然疑惑,但眼下的情况除了相信邢恕所说,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
他蹲下身,有些奇怪的抹了一把他身上的黑灰,神色复杂。
“那这草木灰......”又是哪儿来的?总不能地窖里刮的吧?
邢恕眨了眨眼,一脸恍然。
“这是草木灰?我还以为哪个不知好歹的往我身上抹黑灰来着。”
看着邢恕一脸嫌弃,孙泽中一脸麻木,甚至无语。
“看来小侯爷命不该绝,我先用酒给伤口消毒,再抹上这草木灰,条件有限,您多忍耐。“
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刮腐疗伤,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但偏偏这位小侯爷看起来云淡风轻,好像刀子不是落在他身上一般。
到了下半夜,轮到差役换岗的时间。
“大头,醒醒,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亮光?”
被叫大头的差役迷瞪瞪的睁了睁眼,有些心虚的挥挥手。
“哪有什么亮光,这黑灯瞎火的,你还怕人跑了不成?”
“也是,白天累成这样一个个睡得像死猪一样,哪有精力跑。”
别说这些流放犯了,要换做他们每日拷着脚镣,顶着高温行进几十里,还不如死了算了。
见自己的伙伴闭眼躺下,大头摸了摸怀里的银子。
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他不辞辛苦的接了这份苦差,路上赚点外快不过分吧?
破草屋这边,昏暗的烛光下。
孙泽中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松了一口气。
“伤口都处理完了,但草木灰毕竟不是疗伤药,只能暂时应急。”
刑恕微微颔首:“知道了,多谢孙大夫。”
孙泽中离开后,大福惊叹:“少爷,您真是胡诌的一把好手。”
邢恕刚才遭了老大些罪,此刻有些虚弱的躺在木板上。
“我胡诌什么了,下面真的有个地窖,只不过什么都没有。”
他手里捏着一只啃完的鸡腿骨,将其丢进碗里,深邃的黑瞳漾着奇异的色彩。
“你说,这些既然是老祖宗给的,那我把这些还给老祖宗,应该不会怪罪我吧?”
这流放路上,总不能让他们带着这么多精致的碗碟行进。
若是被发现,该解释不清了。
所以就只好,打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邢恕将这些碗筷碟子一股脑的放在铜镜上,像是验证了他的猜想。
‘咻’的一下,所有餐具齐齐消失在眼皮子底下。
他微挑精致的眉眼,想起这两次在他昏迷之时,都有一道模糊的女声。
果然如此吗?
大福对着铜镜‘咚咚’磕了几个响头,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
“祖宗莫生气,有怪莫怪,我家少爷不更事......”
邢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