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赶紧找到周有才,请他帮忙参谋参谋。
周有才抽着烟,眼神怪怪地瞅着岑济:“这你去找王可金问问,现在王家的人都自己做主!”
王家的人?自己做主?这大家村是要分家了吗?看来周有才已经控制不住王家的社员了。
“周叔你不还是队长嘛,可金叔那边还是麻烦你带着我去说说,我一个晚辈这些事情搞不好的。”
几番劝说下,周有才背着手带着岑济到了王可金家里。
小院子里新盖了一座棚子,王可金正在给棚顶上茅草。棚子用土坯垒成,前面有门,后面靠棚顶处有一条长方形的开口,开口下放有一处方洞。
“可金叔,这是盖了个什么?前后都有洞怎么回事?”岑济疑惑问道。
“哈哈哈!岑老师啊,你教书匠不懂泥瓦匠,也不懂种田汉啊?”王可金笑着从梯子上下来。
“这是牛棚,前面是给牛进出的,后面的洞一个是喂料口,一个是扒粪口。”周有才淡淡地给岑济解释。
“对!就是队长说的这样,队长啊,队里那两头牛什么时候分呐,我这棚子可是搭好了,今年可得放我这过冬!”
周有才闭口不答,拉着岑济跟他说了起房子的事情。
“照这么说,那工程不小哇!”王可金接过岑济递来的烟,在脖子上挠了挠。
“所以还得请可金叔来抓个总,把房子起了好过冬!”岑济在一旁陪着笑。
“那我们先去地方看看现场,把地基先画下来!”
三人去了那片坡地,王可金用脚跺了跺:“这地扎实!地势也好,发水淹不到。”
岑济说了自己的想法,一个院子,三间正屋坐北朝南,东边另起一间往南伸出去作厨房,西边另起一间伸出去,厕所在院子西南角,也要用土坯夯出来。
“厕所花这么大代价?搞个缸上面架两块板不就行了!”王可金有点不可思议。
玛德自己就是对这个厕所感到害怕,所以才特意提出来,不然王可金他们肯定就找个缸这么干了。
“照这么搞,赶着晚稻一收就得开工,全部夯土的话,得有一个月才能完工,还不算上梁、盖茅草的时间。”
“我出钱多请些社员呢?”岑济心想人多力量大,上次那个食堂不就一天干起来了。
“那也不成啊!你就算是喊一百个人来,也得花一个月功夫!”王可金哈哈大笑。
“岑老师,这起屋子跟盖棚子可不一样,夯土得干透了才能一层层的往上盖,不然下雨一浇就得垮。”
“队长说的对,要说起房子得夏天天晴的时候开始干,那时候三合土干的快,说不定大半个月能赶出来!”
看来这事情急不得,邱慧娟要想过来上班要等一段时间了。
王可金跟岑济说好,用柴刀削了几根棍子插在空地四角,算是划了地界。
“可金叔,你看这起房子用工的话,得多少合适?”
王可金瞄了一眼周有才,嘴里念叨几句,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头:“十个壮劳力,不下雨的话一个月,不过材料你得自己准备!”
“可金子,岑老师一个老师,到哪去搞材料?十五个劳力,你把事情都张罗着办了!”周有才有些不高兴。
“那也差不多吧。”王可金拍了拍手就应了下来。
三人说定了其他一些事情,就准备各回各家,这时一个身影蹿了过来。
“岑老师!岑老师!有人来找你!”
岑济看过去,发现是周维成抓着根竹子做的“宝剑”,扫着草丛往这边跑。
跟着周维成往回走,发现学校门口站着两个人,走近一看,发现是鲁求英跟刘拐子。
“支书!刘叔!你们今天是来?”岑济有点纳闷,不是说好国庆之后过来吗。
“刘师傅想先过来看看,反正他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让他来认认门也好!”
“我这今天正准备找地方盖宿舍,目前学校就这几间房子,刘叔过来估计得跟我住一个屋。”岑济把二人引进教室先坐下。
“这食堂是才起的吧?”刘拐子饶有兴趣地往食堂走去。
“这外间挺大,我在这睡就行了,这是什么?瓜子?”
刘拐子一眼就看到了堆放在米面旁的瓜子,笑着说:“你们生产队生活水平高啊,这么早就开始做年货!”
“那个、那个,这是我们学校自己做的,准备国庆的时候上物资交流会卖的。”岑济有点担心,毕竟自己没有跟刘拐子说做瓜子的事。
而且看刘拐子这样,鲁求英估计也没跟他说清楚。
“支书!你、你们不是要我炒瓜子出去卖吧?”刘拐子手一抖,本来提着瓜子的手一松,装瓜子的塑料袋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岑济上前捡起来扎好口子,把刘拐子拉扯着坐下:“没有的事,这是我们生产队搞的副食小组!”
“为了改善学校的生活,给学生们提供午餐,这是我想出来的法子,支书也同意,以后的利润都要上缴给大队的!”
说了一大通,刘拐子才勉强答应留下来,又看向了鲁求英。
鲁求英也有点尴尬,他当然知道刘拐子对这事抵触,但是他也没办法,以后包干之后,大队也很难再照顾好刘拐子。
只能想着让他在岑济这里安顿好,交给大队的利润,他也准备拿一部分出来给刘拐子,也算是另一种方式的养老金。
“岑老师,你去把周队长叫来,我们商量下这副食小组利润怎么个分成。”
等岑济带着周有才回到食堂,刘拐子情绪已经稳定下来,正在里间研究两座炉子。
“书记啊,我们这生意还没开张,你就到这来打秋风,有点说不过去唉!”周有才笑着打趣。
“听你扯淡!”鲁求英佯怒,接着说:“这你上次要的摊位我跟公社说好了,就在十字街南边,靠近十字路口那里。”
“那位置好!离塘坊、供销社都近,还能蹭蹭他们的人气!”周有才一拍大腿连声叫好。
“那你说说,这次瓜子准备怎么卖,利润怎么分配?”
“这事一直都是岑老师在搞,这瓜子也是他带着人炒出来的,让岑老师来说吧!”周有才把岑济往前推了推。
老滑头!岑济在心里暗骂,但脸上喜笑颜开:“跟支书汇报!这批瓜子数量少,也是我内蒙的同学找我帮忙,想在江城地区找个销路。”
“嘿嘿,你看,总共就百来斤,一斤顶天了卖三块,全卖出去也就三百来块,要是卖得好,我们下次的进货款就有了!”
“哦?你的意思是,这钱你要留着当本钱?”鲁求英抽着烟反问。
“支书深谋远虑啊!”岑济趁热打铁,必须得把这钱留下!
自己得在80年搞个正规的来钱渠道,这样以后从24年带来什么东西,就说是用卖瓜子的钱买的,任谁也说不出问题。
“你看,我把这三百块钱做订金,跟内蒙那边订货,下次让他发个一千斤、两千斤的,趁着过年又能挣上一大笔!”
“到那时候再给大队分红,那不是比这小钱过瘾的多!”
“你说这瓜子真能卖出去?”鲁求英语气有些松动。
“我打包票,就跟支书你上次吃的味道差不多,你说能不能卖?”周有才也在旁边敲着边鼓。
“害!被你们带偏了,我管你们这次分还是以后分,你们今天得把这个分成办法给拿出来!”鲁求英想了一会儿拍了下大腿。
周有才跟岑济面面相觑,周有才把脸对着门外发呆,岑济真是恨铁不成钢,这老头一点担当都没有,只好咬了咬牙。
“三七开!大队拿三成,剩下的我们生产队自己分!”
“好!一言为定!”鲁求英开心的站了起来。
周有才痛苦地捏了大腿一把,这小子怎么这么大方!
岑济傻眼了,当即改口:“二八、二八行不行,这以后生产队还要发展呢---”
“唉?怎么能变卦呢,就这么说定了!”鲁求英拍了下门框一锤定音。
“支书、支书!那个我再跟你报告下,我这不是马上要起新房了嘛,有些木材还要找大队批点。”
“那不是还早嘛,等国庆节之后,到时候我跟你去崇文租仓库回来再说!”鲁求英摆摆手,接着朝里间喊:“拐子,走了!”
刘拐子一脸兴奋地从里间出来,笑着对鲁求英说:“哎呀,支书,你是没见到那两个炉子,造的可真精巧,一个灶上能放大大小小好几种锅呢!”
“岑老师,我以后就是你手下了,国庆节我就搬过来,就在外间给我支张床就行!”刘拐子似乎很兴奋。
岑济连声说好,送走了他们,回过头来看见周有才苦着一张脸。
“周叔,你这是咋了?”
“我的岑老师唉,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大方的人!”
只好安慰了周有才一下,谁叫你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往后缩,这可不能怪我!
晚上,岑济又带着周能军他们把剩下的瓜子给炒了出来,之后给他们下了面条,这次可就什么都没放了,光光的白水面条。
不过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这年头能吃挂面那多是一件美事啊!
星期一早上,岑济起得很早,一大早就把周能军叫醒,把他家水桶、暖水壶都拿了过来。
“岑哥,这是要干啥?队里杀猪吗?”
“唉!你就知道吃!”岑济看着他没睡醒的样子摇了摇头,看周能军傻笑:“我这是要给学生们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