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人潮一步步往外挤,不少人都被挤掉了鞋子,岑济左冲右突,一路过关斩将,总算是到了火车站外边。
宽阔的马路,整洁的街面,等等,那是有人在烧煤炉?
岑济大跌眼镜,这也算是中心地段了吧?怎么还有烧炉子的?
“借过、借过!看着点路喂您嘞!”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摁着铃铛从岑济身边路过。
对对对!就是这个味儿!
“这声儿,可真地道!”岑济朝着他比了个大拇哥儿。
骑自行车那人一听回头看了一眼,结果跟对面来的自行车撞了个满怀。
“我看你是大街上捡烟屁儿是不是?”
“看你是房山县的城墙,早上没洗脸呐怎么着,瞧不见人吗?”
哎呀!太有意思了,真想抓把瓜子在这看一宿!
不行不行,自己还有正事要办呢!
什么正事?当然是挣钱呐!
本来自己是打算到国博,花点小钱买他个几十幅画,后来一想,不对啊!
在自己那个时空里,83年就有人把画给买走了,自己要是在这里买了带回去,那不是出现重复了吗?
如果自己买的是83年没有买走的画,那自己带回去的画一出现在市场上,恐怕会直接喜提银手镯一副吧?
所以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找那些80年还在世的,但是24年不在世的名家,让他们写写画画,搞他个十几幅!
那自己怎么找到那些名家呢?就算找到了别人也不一定愿意啊!
不管啦!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找了一处国营饭店,把包裹往桌子底下一放,岑济对着菜单点起了菜。
“同志,海米冬瓜来一个!”
“妹有!”
“那土豆炖鸡块来一个!”
“妹有!”
“青椒土豆丝总有了吧?”
“还是妹有!”
“那我要两碗白米饭总行了吧?”
“抱歉,妹有!”
这什么意思?这不是饭店吗?怎么什么都没有?
“那你们这有什么,我就吃什么,一个菜两碗饭就行了!”
“我们这现在只有桌椅板凳,您牙口好自个儿嚼去吧!”服务员用指关节扣了扣桌子,扭头就走。
“哎哎!不是,你这不是饭店吗?为什么不供应顾客吃饭?”
“您看现在都几点了,还吃饭!这可是饭店,不是你自己家!”
一看手表,现在才一点钟多一点,岑济是一肚子火,啪的一下一掌击在桌子上。
“你!你---”
“怎么着?怎么着?自己个儿来的迟了吃不上饭,还要在这耍横是不是?”服务员朝着后厨大喊:“小海!刘师傅!有人要闹事呐!”
只见后厨里奔出来好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岑济一看还有两个手里攥着菜刀、大铁勺。
好汉不吃眼前亏,先溜了。
“哈哈哈!什么玩意儿!”
“走走走!回去打扑克儿去!”
“乡巴佬也想吃饭店!”
身后传来的嘲笑声钻进了岑济耳朵里,臊红了脸。
眼看现在是大中午,估计到哪都找不到吃的,只好找了门市部,要了一瓶北冰洋汽水儿,就着干面饼嚼了起来。
趁这个功夫,岑济把杨县长交给自己的信拿出来看了看,一共是三封信。
一封寄给吕先生,一封寄给吴先生,还有一封是寄给刘先生的。
吕先生离得最近,岑济收拾好东西就出发了,问了几个地道老乡,终于来到了一处院子门前。
敲了敲门,一个中年人一脸煤灰的伸了头出来:“你找谁?”
岑济把信拿了出来,说自己是受人所托来找吕先生的。
中年人用袖筒擦了擦脸,说我就是,接过信后又把岑济迎进了院子里。
只见院子里一半晒着煤,一半堆着大白菜,过冬两件套是一样不少!
“哎呀!是家乡来人了!快!快请进!”
交谈中得知,吕先生是皖省人,父亲在抗战时牺牲了,他本人是一名作曲家。
吕先生找岑济把《音乐创作》的样刊要了去,认真看了几遍,不由得连声赞叹起来。
“真是才华横溢、才华横溢啊!”吕先生很高兴,又问了岑济现在家乡的情况。
得知岑济带领社员们做起了瓜子生意,葛主任还给题了字之后,又是开怀大笑。
岑济忙从包里掏出包装好的瓜子,让吕先生尝尝家乡的滋味。
这次来燕京,别的没带多少,瓜子带的是特别多,要是能在这里打开市场,那可就不愁销量了。
“晚上就留在这,一起热闹热闹!”
岑济说自己还有两封信没送,吕先生接过看了一眼:“害!我当是谁,晚上我把他们都叫来!都是皖省老乡!”
吕先生把院子里的煤球都推到一边,给岑济安排在一处耳房里住下,自己出去叫人了。
岑济把包裹放下,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清点,这次来燕京,自己带了十几包瓜子,还有几个台灯和LED露营灯。
再就是自己怕冷还带了羽绒服和军大衣,没想到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根本排不上用场。
包里摸了摸还有十来个打火机,嘿嘿,这玩意拿来做小礼物肯定很受欢迎。
把东西都放好,岑济靠着包裹想着自己的发财大计,一不小心竟然睡着了。
“张大千的真迹啊!”
“岑先生,我们出价十个亿!”
“我们出十五个亿!”
岑济笑笑:“不用着急,我这有一箱子大千真迹呐!”
“小老乡!小老乡!醒醒!”
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面前站着几个人,面带笑意看着自己。
怎么回事?我的大千真迹呢?我的几十亿港纸呢?
拍了拍脑袋,岑济悻悻地站起身来:“真是不好意思,坐火车太累了,一下子就睡着了!”
“小伙子睡眠质量蛮好,一觉睡到七点了!哈哈哈!”
吕先生拉着岑济去主屋:“看你睡的香,就没打扰你,吴院长和炳森都来好久了!”
吴院长?炳森?这都是谁?
岑济头脑还不是很清醒,被吕先生拉到了桌上,一口小铜锅咕嘟咕嘟的冒着泡,边上摆了不少菜。
其他人都纷纷落座,吕先生给岑济挨个介绍了起来,原来吴院长就是吴作人先生。
炳森是刘先生,葛主任以前参加省里书画展的时候认识的,接到信后就赶了过来,其他几个也都是在燕京的皖省人。
嗨呀!自己听老金说过吴院长和刘先生的大名,那可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小吕啊,你还是要回沪城吗?”吴院长坐下来后问了吕先生一句。
“是啊!过完冬就回去,这里到底是不适合我!”吕先生笑了笑,给岑济夹了一筷子肉片。
大家围着铜锅,吃着涮菜,聊了不少家乡的事物。
“小岑呐!你说你们的瓜子味道好的很?”吴院长问起了岑济。
“对!”岑济连忙放下筷子,一本正经的介绍起来:“我们的瓜子口味多、味道好,只要是吃了就忘不了!”
“哈哈哈哈!”“满嘴顺口溜!”
岑济让大家稍待,转身从房间里拿了一包瓜子过来,一大包里面分装了几小包,一个口味一包。
把瓜子打开摊在了一旁的小几子上,让大伙都能抓到。
刘先生抓了一小把奶油味的,就这么磕了起来,其他人也都挨个品尝。
“嗯?不错不错!这味道进到瓜子仁里了!”
“对!不像燕京的瓜子,跟花生一块炒,一抓全是灰!”
“燕京的糖炒栗子还行,瓜子么!哈哈哈!”
大家都对瓜子赞不绝口,岑济趁机跟他们套着近乎,尤其是吴院长和刘先生。
“吴院长,我们生产队的学生个个都学习刻苦,今天我能遇到各位领导和长辈,那是我的福气,我想院长能不能给学校的学生们留几幅墨宝,我带回去号召他们向您学习!”
“哈哈哈!小岑你就净拍我的马屁!你要我的画,那好多店里都有卖,十几块钱的东西!”
“唉咦!院长说的不对,那店里卖的哪有您亲自画的好!寓意就不一样啊!”吕先生在一旁劝着。
“炳森!你也不要藏着掖着,给学校写几个字嘛!”
“不敢不敢,吴院长珠玉在前,我哪敢班门弄斧,我的字画我自己清楚!上周我去店里问了,售货员说了,两块钱一幅,拿不出手拿不出手!”
刘先生连连摆手,岑济急了,别啊!您老先生的作品在后世可金贵着呢!
“哎呀!刘先生,我们学校连名字都没有,就这么芙蓉小学、芙蓉小学的叫着,还请您多留下几副墨宝,我这里代表家乡父老谢谢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