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杀青。 散组前,秦蕊拉着妺喜的手,感激涕零:“棠棠——我一直以为你之前那些话是想骗取我信任,留着以后给我致命一击的。” 妺喜微笑摇头。 面前这位的段位,十个摞一块都不够她塞牙缝的。骗取信任是假,她实话实说罢了;留着以后给她致命一击倒是真,谁让任务主线白纸黑字地写着要取代秦蕊重新上位呢。 一看妺喜笑了,秦蕊更是感动:“棠棠——虽然不知道我们下次有没有合作的机会,但好姐妹千万别少了联络,有空就聚一聚。” 妺喜微笑点头。 合作就不必了,她没秦蕊这种恶心人的嗜好——非得把死对头拎到自己身边昭示天下;至于联络,那是自然少不了的。 最后,秦蕊走上前,给予她深情的拥抱。 目光瞥到妺喜脖间的吻痕时,还害羞地替她提了提衣领:“你马上就要重新红了,得注意影响。” 妺喜不动声色。 她想,要怪就怪孙翟亲的太用力。 总之,寒暄在一片诡异,我心知你肚不明的氛围中结束。 *** 很快,当初穿越过来的第一部剧上星播出。 观众发现池棠和秦蕊的对手戏后连连惊呼,网上热度掀起,反响不小。 ——“池棠不是疯了吗,竟然能出来演戏?还TM演的是个疯子,公司太丧心病狂了吧... ...” ——“好惨,我曾经还粉过池棠的颜。这么好看的人疯了也就算了,还给以前的对头提鞋。我没记错的话,秦蕊当初出道打的是‘小池棠’的名号吧?” ——“妈耶,看下来我竟然觉得池棠猴猴看啊!” 排除掉几条碍眼的评论,大多一边倒的偏向于池棠。 不是可怜她现状悲惨,就是觉得这张脸沦落至今太可惜了。 妺喜觉得,自己缺少一个重新在大家面前露脸的机会。 可是怎么露呢,总不能跑去人多的地方嚎一嗓子吧。 正想着,她收到孙翟的微信——“明晚八点,我名下的酒店会办一场晚宴,陆楠亭也来,到时候我会给你个交代。” 男人是指那天醉酒后小树林的后续。 交代?妺喜想,她才不缺交代。 只不过第二天,妺喜还是如约而至——这不,露脸的机会就来了嘛。 *** 翌日,妺喜到时,记者正零星散场。 她刚下车,就成众人的焦点。 “池小姐——!” “快看,池棠!” 旋即,闪光灯不停闪烁。 她提起裙子,顺着红毯缓缓朝前走。 为了今天的晚宴,妺喜特地做了头发。发尾微卷,掺着几绺挑染的墨蓝色。礼服纯黑,衬着锁骨精致,肩膀白皙,跟雪铺的似的。 晚风轻拂。 她向前走,裙摆就朝后飘。 仪态出尘,不在人间。 秦蕊遥遥在门口等着。 今天来的人不少,孙翟大场面,就连陆楠亭都请来了。 她作为女主人,自然得会做事,所以早早就来门口候着妺喜上门。 妺喜缓缓向前走。 边上有记者举着话筒身体凑出拦截的红线,大声提问—— “池棠小姐,有传言说您最近手头资源大跌,是因为和背后的投资商闹翻,请问是这个原因吗?” “池小姐,八卦消息称您和今天晚宴的女主人秦蕊私下不和,前不久更有知情人爆出您雇水军黑她的内幕,今天看来心情确实不错,甚至到场,请问你是怎么想的?” “池小姐看这里,早先不少人拍到您精神状态堪忧的照片,今日路面却显得状态极佳,请问我们可以大胆地猜测,前不久的一切都是炒作吗?” 妺喜一一听进耳朵,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脑子聪明,但那大多针对男女之情与国家大计。 这一类娱乐八卦,妺喜着实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幸好秦蕊迅速迎上,她拉住妺喜的手,对着一边的镜头嫣然一笑——“我们好着呢。” 快门落下,两人被收进镜头。 不合的谣言不攻自破。 落座后,妺喜被秦蕊安排到内里的一桌,邻座都是有头有脸的明星。 她随意打了个招呼,开始四下张望。 远远就瞧见孙翟正在原主和一个男人交谈。 男人仪态不错,站如青松,背脊笔挺。 他单手抄进兜里,另一只手端酒杯缓缓地晃。 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齐齐转头看向自己。 妺喜不明就里地笑了笑。 *** 孙翟压低声音,看向面前的男人:“你不该这么对她。” 男人正是陆楠亭,他托了不少关系才把人请来。 为了给池棠的交代。 虽然他在娱乐圈地位不轻,但对方显然更有实力。 如此当面锣对面鼓的,无异于以卵击石。 孙翟不免心慌。 陆楠亭看了妺喜一眼,刚想收回目光,却突然刹住。 这个女人—— 男人平静的心脏开始狂跳。 噗通噗通。 噗通噗通。 本来漫不经心的一眼,陆楠亭却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半晌,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孙翟:“我怎么对她了。” 语气平淡,神色疏离。 他刚入席,孙翟就一脸炸碉|堡的表情冲到自己面前。 开口第一句,就指向了远处的妺喜。 颇有些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味道。 孙翟本来还抱有幻想——池棠的人脉,根本够不着陆楠亭。加上也没看到有资源垂青,孙翟就想,没准她纯粹是为了气自己,才编出的瞎话。 只可惜。 刚刚陆楠亭的一眼,孙翟仔细看了。 男人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刚刚对着池棠的一眼风起云涌,满是久别恋人再次相见的惊喜。 池棠没有骗他。 她真的跟了陆楠亭。 见孙翟发呆,陆楠亭重复了一遍:“孙翟你说说,我怎么她了。” 他是真的好奇。 然而如此冷静的情绪在孙翟看来,就是默认。 孙翟眯眼:“陆先生,我知道你财大气粗,身边不缺女人。当初池棠找上你是她昏了头,如果可以,请你放过她,我会做出补偿。” “补偿?怎么补偿?”陆楠亭轻扯嘴角,“更何况我对女人一向温柔,谈何折磨。” 孙翟以为他要面子,不肯承认。 纵使地位悬殊,他仍旧撞起胆子:“前几天池棠找到我哭诉——她说陆先生在床事方面,有特别的癖好,折磨的她很痛苦。” 都是男人,自然清楚何为“特殊癖好”。 陆楠亭眯眼,听出了些味道。 那个女人,是拿自己当幌子,在挡枪。 甚至还给自己扣上了顶“S|M”的帽子。 挺本事。 陆楠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将空杯拍在孙翟胸膛。 后者没有接,玻璃杯跌落在地,摔成碎片。 男人双手插兜,信步朝妺喜走去。 *** 饭吃到一半,肩膀被轻轻一拍。 妺喜回头。 入眼,是放大的脸—— 寸头,短发干净利落。 眼窝深邃,眸子漆黑,鼻梁挺拔,面色冰冷。 带着异域的味道,像是混血。 “你谁?”妺喜面露不悦。 她讨厌有人在吃饭时打扰自己。 男人膝盖微微弯起,半蹲在妺喜面前,与她平视。 嘴唇动了动,妺喜听到了雷劈一样的三个字:“陆楠亭。” 脑子飞速旋转,顶着身边一桌人类似“你连你男朋友都能不认识”的质疑,她突然抱住陆楠亭。 男人没有反应过来,僵硬地站直,任由女人纤细的手臂环上自己。 妺喜双手搂住男人的劲腰,拿脸不住地蹭他,边蹭边撒娇,嗓子腻得像盛夏的糖水:“亭亭,你出国一趟怎么瘦了,人家差点都没认出你来呢。” 陆楠亭眯眼。 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呵斥女人胆敢当着众人抱住自己,还是指责两人并不认识也非她所说的男女朋友关系。 再开口,千言万语化成一句话——“亭亭?” 他的手伸向腰侧,那儿是别枪的地方。 当众起小名,他不介意崩了这个女人的嘴。 妺喜察觉到了陆楠亭的动作。 她的手迅速伸进男人外套内,按住他的手压住他拔枪的动作,眼里写着四个大字:好!汉!饶!命! 可以说是求生欲非常强烈了。 陆楠亭突然就笑了。 离得近了,看得真切。 这女人确实不对——躯体行尸走肉,魂魄却来自上古。 有点借尸还魂的味道。 几千年的老妖怪,跟这和她装小鸟依人? 怕是要扮猪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