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庙堂只百步之遥的大雄宝殿内外,人声嘈杂与香火鼎盛似与这里一庙堂的幽静乎毫无干系。
庙堂内静了许久,小沙弥几次都以为那不知何时进来,穿着杏黄色衣裙的女子已不在堂内,但是当他几次轻抬眼皮扫视堂内的时候,那女子却始终静静的盘腿坐在离自己只几步远的蒲垫上。
当箫曲响起的时候,小沙弥缓缓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虽此刻他仍是双腿盘坐,双手合十。但是口中却已不是念念有词。本来那虔诚的目光正随着这淡雅忧伤,悠扬婉转的箫声移向到了堂内那黄衫女子的身上。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
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
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小沙弥坐在蒲垫上安静的听着眼前这黄衫女子吹出的每一个音律,只感觉自己随着这些高高低低、起起伏伏、悠悠长长、弯弯转转的音调,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忧伤,一会儿似看见月如绞纱,一会又似听见这月下有人在暗自神伤。
待一个长长的颤音,小初吹毕了此曲。小沙弥这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息:“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小初朝着小沙弥浅浅的微笑,随即起身,又看了看游方的牌位低声道:“喜欢听吗?以后我常来你这吹给你听。那些日子常对着对着夜空吹奏,心中着实不太舒服。只想着你为什么不理我,为什么装成陌路。现在看,我确实太傻。心中有你,却不信你。最后还害死了你。你不怪我,我知道。但是,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
小初说话的声音虽是很低但是小沙弥却听的清清楚楚,开始他只是坦然安静的在一旁听着小初说话,但是当小初说道“最后还害死了你。”之后,小沙弥便有些沉不住气了,有些诧异的看了小初。
小初也根本没管身旁那诧异的目光,又接着道“那一刀刺进来,你知道我对那要杀我的人说什么?我说了,谢谢。那人被我吓了一跳,手停了一下。我估计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死成。不过也许那人本来就没想着要我的命,应该是有人出了大价钱找他买了我的命。”
小沙弥在一旁是越听越惊,现在他只直直的盯着小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对杀我的人说谢谢吗?我要谢谢他送我去找你,找到你真的太难。不过还好你临走前换了衣袍,那衣袍寻常人哪能穿得,我想去了那边找你应该不难。我只想和你说声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原谅我的冒失。我其实不想死,但是事到如此,逃无可逃,也只能如此。想来,你在那边一定很寂寞,我只想着过去陪陪你。我们可以一直走,看看彼岸花开,看看忘川河畔,再看看那奈何桥三生石上都写了些什么。你问我相不相信因果,我们可以一起看看今生前世,我们的相识是何时种下的因,又何时才能有果。”
“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阿弥陀佛。”小沙弥听着小初的低语,口中念道。
小初转头看了那小沙弥,嘴角只淡淡的笑了笑,又转头看向游方的牌位继续道:“等小姐平安生产之后我便要回去了。我答应过你的必然做到。”
小初正说着,就看着身后半掩着佛堂的门被人从外面缓缓的推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