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一日,徐小凤匆忙赶着牛车进了城,拿着银子去了衙门。
谁成想爹的面还没见到,就被人赶了出去,随后不久,一席草席裹了徐二炮丢了出来。破烂草席里的徐二炮,进气多出气少,已然是要快不行了。
徐二炮也是当真倒霉,那日他在朱家,也不知怎的平日里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朱老大会突然发难,硬说他出千,三两下就把人给扭送到衙门。
他不知朱家上下使了钱,稀里糊涂被推到公堂上一顿打,一条腿就瘸了。下了大狱后和一群泼皮无赖关在一起,有人认出来他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嘴上就开始不干不净。
平日里,徐二炮是个软骨头,那日里不知发的什么疯,就跟人扭打起来。他本就瘦得皮包骨,哪能打过一群大汉,要不是牢头来得及时,怕是徐小凤最后一眼也见不着。
“凤啊。”徐二炮老泪纵横,“这辈子爹苦了了你了。”
“爹,别说这种话,我领你找郎中,我现在有钱了,我带你去瞧病。爹,你别闭眼,我……”一句我不怪你尚且没说出口,徐二炮已经咽了气,临死了眼睛还没合上。
“爹!”徐小凤一时间呆愣愣的,感觉天塌了。
等到谢琉璃匆匆赶到徐家时,见到的就是双目放空的徐小凤,她眼中无泪,甚至还好好的梳妆打扮了一番,穿上了自己最喜欢的浅绿色襦裙。
她轻轻的阖上梳妆匣,心平气和的说道:“琉璃,你来的正好。这是你给我的一百两,这是我家的房契。我要走了,这些都送给你吧。”
“你要走?你想去哪?”谢琉璃像是被一盆凉水浇到心底,刚刚除掉画皮的喜悦全都消失殆尽。
想了想,她又说道:“不管你去哪,都是要银子的,你拿着防身也好啊。”
“良家女子才需要防身。”徐小凤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恢复成往日烂漫天真的模样,“你不必担心我,我在城里找到了新的营生。我有钱,我把自己卖了。”
“卖到哪里了?”谢邪紧跟着进门就听到这么一句,下意识的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急急的问道。
“好地方。”徐小凤穿着裙子转了个轻盈的圈,“甜水巷。”
富贵奢靡的勾栏院,金雕玉砌的销金窟,每个富裕的城池里都会有这么个地方。
谢邪走南闯北多年,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时间急的快哭出来:“小凤,你要是有什么难处就跟我们直说,缺钱我们帮你凑。何必……”
“何必自甘下贱?”徐小凤轻笑一声,“谢邪,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人各有志,我已经作出决定了。”
“你当真想清楚了?”谢琉璃的指甲快扎进了手心里,她恨死了自己了,怎么一开始没有阻止这一切。可是她也不想想,就凭她,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命,也怨不得旁人。
徐小凤点点头:“我以前对着村口的小池塘照镜子,总觉得自己长得很美。渐渐就有男人对我献殷勤,嘴上真是甜的能出蜜来。我爹没用,我恨他烦他讨厌他。我跟村里男人厮混,他们总是愿意宝贝我的。”
诡异的沉默在房间里渐渐蔓延。
徐小凤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故事,她说:“朱友谦说会对我好,会娶我过门,可是转天翻脸不认账,说你看看你爹的德行再看看你。那是我最怨我爹的一次,我觉得他挡了我的好日子。现在想想,自己是真的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