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单膝屈跪在那炽热无比的沙漠里,滚滚袭来的热气毫无怜悯之意地侵袭着他的膝盖,那灼热的痛感恰似要直钻骨头深处。
他身上的铠甲已然破烂得不成样子,四处皆是或深或浅的划痕以及破损的缺口,原本坚不可摧的防护功能此时已然如同虚设。一支长枪歪斜地支撑于地面,这才勉勉强强支撑住他那摇摇欲坠、近乎虚脱的身躯。
众多的西岳兵骑着高大的骏马,慢悠悠地围着谢燃绕圈。他们那一张张面目狰狞的脸上,全然是嘲讽和得意的神情。
“哟哟哟!北国就这点本事!”其中一位西岳兵放开喉咙大声呼喊着,那尖锐刺耳的声音在空旷辽阔的沙漠中来回飘荡,满满的都是轻蔑与不屑之意。
“你带来的那支队伍都被杀得就剩你一个了,你居然还在硬撑?”另一个西岳兵也跟着瞎起哄,他脸上的横肉由于张狂放肆的大笑而不停地颤抖着。
谢燃死死地咬着牙关,双眼已经变得通红,眼眶里满是泪水。他心中充满了懊悔,后悔自己不该这般鲁莽地潜入敌营,竟然还致使十几个兄弟为此丢掉了性命。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被无穷无尽的愧疚和悔恨所吞没,仿佛置身于幽深黑暗的深渊之中,无法挣脱出来。
“倒是颇有骨气,竟然硬挺挺地跑了三天,如何?当下是不是觉得身心俱疲,再也无力跑动了?”
“再刚硬的骨头,置于西岳之下也必定发软!”
“杀了他,取出他的骨头,再割下他的皮,给大皇子制成一把扇子!”
“好主意!”
谢燃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对方高高举起的那把闪烁着寒光的长剑,他的眼神之中已然不见恐惧之色,有的只是深深的绝望与不甘。
缓缓地,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静候着那足以致命的一击。
恰在这万分危急的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箭“咻”的一声划破长空疾速而来,其速度迅疾无比,直直地扎进了那高举长剑的手臂。
刹那间,鲜血四处飞溅,洒落于滚烫的沙地之上,冒出一缕缕细微的热气。
伴随着一声凄惨的痛叫,那紧握着长剑的手因难以忍受的剧痛而松开,长剑在空中短暂地停滞了一下,随后“哐当”一声掉落在了干燥且炙热的沙地上。
西岳兵们一下子惊慌失措地警戒起来,满脸紧张地大声喝道:“谁?!”声音中充满了警惕和不安。
谢燃缓缓睁开眼睛,可眼前的沙雾浓重弥漫,让他根本无法看清。
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是......元和吗?
怎么可能,他远在千里之外的京都呢。
谢燃不禁在心中自我否定,觉得这只是自己在极度绝望中产生的幻想。
然而,当那身影越来越清晰,他的心跳愈发激烈起来。是元和!
只见姜微稳稳地骑在那高大且雄健的马背上,她的身姿挺拔而飒爽。背后背着一张制作精良的弓箭,箭筒中的羽箭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她的右手熟练且有力地驾驭着马匹,她的身子大幅度地向左边倾斜,那伸出的左手修长的手指微微弯曲,目光中满是坚定和急切,大声喊着:“光熹,把手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