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楼是女性专柜,应季的衣服排排列在台柜上。 女柜员见林嘉牵着江羊往这里走,笑若春风地迎上去,还没来及推销产品,就被林嘉打断道:“就这件,小幺进去试试。” 客人品味独特,有自己一贯的喜好,进来不肖人介绍就能购买,并不少见。 女柜员眼巴巴地看着林嘉把江羊推进试衣间,想要阻止,又怕扰了顾客兴致。 一番人性的挣扎后,女柜员不好意思地劝道:“美女,我们店有规矩,试衣间一次一人,您拿进去的是内衣,不方便……” 江羊随着林嘉奇怪的态度莫名紧张,这会儿才注意过来两人进的是内衣专柜,她拉开帘子弯了弯眼:“款式不错,可我不会扣,请她进来帮忙的。” 女柜员尴尬地赔笑退走,这话骗鬼呢,挑进去一款背扣还能不会穿,摆明是糊弄她。 林嘉显然是心里有事,从出了电梯,眉间的皱褶就没消下去过。 天气渐热,商场里开了空调,温度适宜。 即便如此,林嘉的额间又开始流汗,仿佛想到什么很恐怖的事情。 江羊抿抿唇问道:“电梯里的女人是谁?” 问题并不难,林嘉却用了五分钟才回答上来:“陈乱。” 江羊一脸懵逼。 活在对话中的男人终于浮出水面……还TM是个腰细臀圆的美女? 江羊将试衣间的门帘拉了一条细缝,往外偷偷张望,瞄到店门转角的位置视线一顿,她转头问:“那个……我先确认一下,陈乱是女人?” 见她一副八卦的样子,林嘉不轻不重地拍在她肩上:“你没看到他的喉结?”她察觉自己失态,把汗擦干净,语气沉重,“陈乱没见过你应该不会动手,待会去楼下车里联系焦哥来接你,我把他引走。” 江羊明白她的意思。 两个月来第一次出门,哪那么赶巧就碰上陈乱,不出意外,他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电视剧常有这种戏码,女主男二危难当头还情爱难舍。当年她抱着西瓜边吃边吐槽女主不会武功还留下来,白痴,活生生累赘死男二,一出戏看得焦心。 轮到她实际面对这个问题。 “好。”江羊开始收拾东西。 林嘉没想到她答得干脆,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顺气的空档就拎包转身出去。 林嘉走后,江羊看了眼吊牌,三百八,有点贵。 她到现在没干什么活,压根就没有工资,囊中羞涩,连件像样的内衣都买不起。 左思右想,她将内衣重新勾回架子上,提着往外走。 女柜员见江羊将内衣放回原位,神色不满:“这件您试着不满意可以看看别的,五楼就我们家上新的款式最多。”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客人,进来不讲究尺寸,随便拿一件去试个十来分钟,当她们这是茶馆? 女柜员想明褒暗贬几句,却见江羊已经出了店门。 “抠搜鬼!” 女店员背地里啐了一口,不屑的赏了个白眼。 商场里的品牌多数走高端路线,不少好样式看的江羊眼热,但摸了摸兜里的零钱,她别过脸找女用卫生间钻了进去。 卫生间里一面大明镜,三盒纸巾堆放在镜子左侧。 江羊简单的洗了把脸,让自己干起来精神一些,感应水龙头下的水流不断,水柱却是越来越细,她手搓了半天都没把洗手液匀成的沫子洗掉。 温暖如阳的灯光下,沫子好像被染成了血色。 江羊脸色有些难看,她往水龙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吓得她连退两步。水龙头流下柱血水,顺着凹槽灌入了下水道。 鬼体是魂魄所凝聚,早已没了血管,这血水不可能是她身上的。 她抬手一闻,还有股香甜的味道。 “林嘉怎么不陪着你?”一道清冽的男音自她身后响起。 镜子里突然多了个人。 高挑女人站在江羊身后,眉眼里尽是风情。 江羊胡乱拿纸巾擦了擦手,虽然没擦干净,却比之前看似沾着人血肉沫的血手看着舒服些。她侧脸,朝镜子里的女人笑了笑:“陪着我,你手上不是要多条人命。”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女人嘴角微勾,蹬着高跟鞋慢慢走近,仔细地观察她的五官,表情,像是要牢牢刻在脑袋里。 江羊没流露出意外的神情。 当时她在撩帘子观察周围环境的时候,恰巧看见这女人的裙摆在店门口的一角。 不是她绝情丢下林嘉,而是知道陈乱已经发现了她。 眼前面女的气质不俗,妆容精致,很难想象是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大约是看到她眼里的忌惮,江羊转过身,反问道:“陈先生,我更想了解下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约去商场买衣服是在饭桌上才谈定的。 难道又是内鬼,这次又会是谁? 陈乱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他道:“别墅门口有我的人,你和林嘉出门自然会有人通知我。” “哦。” 居然真的给出解释。 这是不是意味着要杀人灭口? 一时间,江羊脑补出他的手段,心情却没有那么糟糕。她如此懦弱的活着,最终在鬼门关里也难保性命。她情愿一死,渡江改命。 江羊长长的吐了口气:“陈先生留我到现在,想必是有问题要问?” 陈乱点点头。 江羊道:“不过好歹让我死个明白,我也有个问题。”她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指尖轻轻一推,挪到老远的位置,“小小诚意。” 陈乱眼底透着些微惊讶,这个女人死到临头居然毫无惧意,要不是嗅到她身上的人味儿,他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这样的心性并不多见,况且他对待女人一向温柔。 他颔首,有些期待她会问出什么问题。 江羊想了想,问出了从于世初时间至今她心底的疑惑。 “请问陈先生,为什么会盯上我?” 卫生间里陷入一种微妙的沉默。 两个妙龄美女对峙。 最终,陈乱撩了一下头发丝儿,很女人味儿的动作。陈乱慢慢地走近,两根手指捏住她的耳垂,脸缓缓压下,声音很低:“因为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该叫你江羊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