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夸奖的时淮看不出高兴与否,木着脸,像是伺机而动的深渊产物,直勾勾地盯着云雀恭弥。
越是夸奖,翻腾在暗金之下的阴影就越是躁动不安。
“已经够了。”
时淮这几个字说得缓慢而艰难,语调也因为试图平复而显得有些冷漠。
看着时淮单手捂脸站在原地,沢田纲吉麻木地移开视线。
他没有吐槽。
倒不是因为害怕时淮听到后悄悄在他的便当盒里倒硝化甘油,而是相比刚刚云雀恭弥的妥协,时淮的反应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出人意料。
所以我居然早就觉得时淮是个狂热兄控了吗?
幽幽视线扫过来的那刻,沢田纲吉意识到自己终究还是没忍住吐槽出声了。
“我真的知道错了……”反省的话几乎是本能的往外吐。
他不敢去看时淮,他怕时淮盘算好整他的时候顺便要薅他多少头发,说不定薅的数量刚好取决于他与时淮对视的时长。
一直盯着沢田纲吉的时淮遗憾地收回视线。
既然兔子纲不看他,那就按照吐槽的字数乘一百来薅吧。
不远处的沢田纲吉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再薅下去真的要秃了呜呜呜……
云雀恭弥并不在意这些小插曲,将时淮定在原地之后,他不再收敛自身的凌厉,依次扫过斯库瓦罗、哥拉·莫斯卡和玛蒙,最后视线竟停留在山本武身上。
看来山本武刚刚那一手成功得到了并盛初中委员长的认可,以至于被委员长选为第一个咬杀对象。
“Ciaos,云雀。”
里包恩半弯着嘴角,于云雀恭弥即将动手之际忽然出现在两人中间。
“你想闹我不管你。”小婴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但之后的大乐子可就没了。”
得益于肉食动物的倨傲,云雀恭弥向来不屑于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也导致他的兴趣喜好格外好猜。
“乐子?”
果然,里包恩口中的乐子成功吸引了云雀恭弥的注意。
云雀恭弥十分清楚,作为被他认可的肉食动物,小婴儿口中的乐子绝对不只是简单的玩闹。
饱含审视的目光并没有让里包恩露出丝毫胆怯,反倒让他多了几分从容不迫的风度。
“倒也不是现在。”他慢悠悠的开口,“如果你现在忍耐一下,参加了指环争夺战,在不久的之后……”
说到这里,里包恩嘴角的弧度又往上扬了扬:“也许能和六道骸打一场。”
寒意霎时扑面而来。
“哦?”
云雀恭弥侧过头,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到他朝时淮的方向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虽说是笑,但总让人感到发自内心的一颤。
时淮曾说过留着六道骸有用,所以云雀恭弥才会对屡次顶着时淮皮囊在自己面前晃的六道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次看到他用时淮的脸露出那副令人反感的笑容时,他总是忍不住想让他和时淮一起变成真正的残骸。
“没问题吧,乖乖崽?”
不过现在的时淮想来应该不介意少那么一两颗的棋子。
危险的视线瞬间锁定在云雀恭弥身上。
时淮直勾勾地盯着云雀恭弥,仿佛根本没在听他说什么:“嗯。”
如何让桀骜不驯的肉食动物像现在这样只能注视着自己?
脑子里仅存的理智及时压下了大胆的想法,让那些想法未能付诸实践。
察觉时淮心思的云雀恭弥眼中不仅没有浮现出任何不满,反而多了些许兴味。
堪称纵容地任由时淮盯着自己,云雀恭弥扭头朝切尔贝罗机关问道:“教学楼的损坏能彻底修复吗?”
“能。”
回答他的不是切尔贝罗,而是一旁收回视线的时淮。
正如肉食动物所料,陷入某种状态的幼崽就算再怎么努力平静也会变得极端。
哪怕只是短短地注视一下他人,极端的崽子都会忍不住想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自知状态不对的时淮闭上眼揉了揉眉心,替切尔贝罗回答了他的问题:“切尔贝罗会解决因指环争夺战而导致的全部损失。”
压抑着某种情绪的声线让所有人都隐隐察觉到了不对。
“回去。”
没等云雀恭弥再夸他两句,时淮就突兀地打断了他。
又是这种近乎命令的语气。
云雀恭弥深深地看了时淮一眼,并未做出答应。
时淮见状,强硬的态度忽然一收,凑到云雀恭弥面前露出了小动物般的姿态:“恭弥,我们回去吧?”
如果不是担心讨厌群聚的委员长反感,时淮的马尾或许会直接蹭上云雀恭弥的脖子。
他不想放任极端的想法肆意生长,可这些想法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个不停。
这里有太多能分走眼前人注意的事物,回家是个不错的选择,那样云雀恭弥不会反感,他也好找个地方让自己安静下来。
但因为之前的命令,没人会觉得他只是简单地撒娇。
时淮也懒得多做掩饰,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意图展现给所有人。
他在试图左右一朵云。
一朵飘忽不定、无拘无束的云。
这样的举动在云雀恭弥看来,无异于指着绳索上的项圈对他说:
来,把脖子伸进来。
云雀恭弥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深,盯着时淮的视线也越来越危险。
他上前一步,与时淮间隔不到一掌之宽。
将时淮压在黑色外套下的头发捋出来,然后顺手抓住头发往下一扯。
云雀恭弥没用很大力气,刚好让时淮顺着力道仰起头,好让他能俯视得清楚些。
无机质的瞳孔中并没有时淮表现出来的那种乖巧,反而深渊般的吸引力。
就在沢田纲吉以为时淮会被云雀恭弥按着脑袋砸进墙里的时候,云雀恭弥只是发出一声轻笑。
他松开时淮的马尾,按住他额前的头发胡乱揉了揉,模糊了时淮的视线:“走吧。”
眼睛被头发遮挡,沢田纲吉他们只能看到时淮嘴角勾起了恶作剧得逞般的弧度。
肉食动物没有把头伸进项圈,只是满不在意地伸出一根手指勾住项圈的一端,另一端始终在时淮手中。
至于哪一端才是主导者……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