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轻轻抽出被贞嫔拉着的手臂,转向一旁的田才英吩咐道:“去,搞清楚这个月华锦是从哪个宫里出来的。”
贞嫔面色瞬间煞白。
她当然知道自己同这人偶无关,毕竟利用厌胜之术去栽赃皇后风险本就十分巨大,若是被发现了她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但祝长安那个诡异的微笑实在让她心惊讶,只怕这次她是中了别人的计!
现在她只求田才英回来的时候能证明此事与她无关,至于月华锦是从梅妃宫里出来的还是赵美人她根本不在意。
田才英走后屋内一片寂静,众人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入耳。
凤栖宫内既然从来没有过月华锦,那皇后的嫌疑自然是消除了。
皇帝上前亲自将皇后扶起,拉到一边坐下,说了好些安抚的话,贞嫔在一旁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
祝长安自然也早就起来了,此时正冷眼看着那边虚情假意的一对帝后。
男人对你用情有多深,光听是听不出来的,还得看他怎么做。
皇帝今天执意搜宫,丝毫不顾及皇后体面,事后又来哄。皇后面上虽不显露,但按照祝长安对皇后的了解,怕是皇后心里已经看透了皇帝。
帝后少年夫妻,几十年都相扶相伴地过来了,如今就因为一个贞嫔夫妻离心,便是祝长安这么一个局外人也觉得十分寒心。
不过联想到皇帝、祝皇后、还有耿皇后这么多年的纠缠,祝长安又觉得帝后走到如此境地,其实是必然。
世间许多事情本就是如此,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皇帝娶不到祝皇后为正妻,自然是心怀愧疚,为了彰显自己对祝皇后的深情,必然不会对被迫迎娶的耿皇后付出同等的感情。
但偏偏耿皇后死了,皇帝那没用的愧疚感又转移到了耿皇后身上,只觉得自己对耿皇后亏欠良多,这才有了长相肖似耿皇后的贞嫔上位的机会。
男人与两个女人之间的情感牵扯,无非就是白月光与朱砂痣的关系。
因为违背本心娶了耿皇后,所以祝皇后便当了几十年皇帝心上的朱砂痣。现在耿皇后没了,朱砂痣便成了蚊子血。
祝长安想或许就连皇帝自己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爱谁,但他一定非常爱自己。否则当初便不会为了权势迎娶耿皇后,更不会为了减轻自己的负罪感,几十年来对两个女人厚此薄彼。
究其源头,这段复杂的感情只是为了满足皇帝的私心罢了。
不管是耿皇后、祝皇后,甚至是贞嫔,其实都是被迫裹挟进权力旋涡的可怜人。
想通了这一点,祝长安看着如今轻声细语讨好祝皇后的皇帝,只觉得无比恶心。
聪慧如祝皇后,想来应当现在也是和祝长安相似的心境。
自私的男人,真是令人作呕。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田才英才捧着两卷册子和一匹月华锦回来。
贞嫔今日是生是死,就看这一回了!
“陛下,奴才去尚衣局查过了。梅妃娘娘那匹月华锦当初刚拿到便拿去给自家侄女当作出嫁的添妆了,而梅妃娘娘的侄女成亲后便随夫家上任永泉乡,并未回过都城。”田才英将稍薄的那本册子递给皇帝:“梅妃娘娘当日为其添妆的物什都登记在册,还请陛下过目。”
皇帝接过册子翻开,看到上面的“月华锦一匹”便没再看,放在一边道:“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