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宫中大摆宴席,太子云乾端坐上方宴飨群臣。
年近七十的天子云樾仍在丹房中念着经文,烟雾缈缈,他似乎已与俗世之事彻底断绝。
一封加急的密信在跑折五匹千里马后终于交到了云乾手中。
云乾放下手中的酒樽,略微有些不悦。
云康战死,云毅又被南月人揍得尽失东南,明明近日皆是喜事,有什么急情需要打扰他的除夕佳宴?
可等他一字一句看完信中之言,却再也没了享乐之心。
下方的大臣看他脸色一黑,也停下了觥筹。
丞相万翌开口道:“殿下何故?”
云乾双眸中尽是惊恐:“北夏国都已被南月军攻破,呼延一族无一生还!”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能清楚听到某位大臣倒吸了一口凉气。
甚至有人手中的酒樽落在了地上,杯中的美酒顺着价值千金的地毯往外奔驰。
云乾如刀般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大臣们,咬牙道:“各位可有主意?”
万翌率先冷静下来,回道:“殿下不必惊慌,北夏边陲小国,既无能臣猛将,又缺军机补给,被攻破也是小事。
可我大启幅员辽阔,加上驻军百万,怎能不敌南月军?殿下只需派沈烨将军前往守住兰州,便可高枕无忧。”
听万翌说完,云乾脸色果然好看了不少。
是了,那南月蛮夷想来也没什么厉害之处,只不过是北夏太弱,沈烨至今还在泸州,是时候让他出马了。
“好,便依丞相所言,让沈将军前往兰州,定要挫挫那南月人的士气!”
“殿下英明!”
殿内恭维声此起彼伏,一下子诸大臣又放心下来,继续沉浸在宴饮之中。
可还没等那掉了酒樽的大臣将其捡起来,又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信送了过来。
这下子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云乾面色凝重地将其拆开,脸色几经变换,让人猜不出那信中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云乾眉头紧锁道:“景王身死苏州,现除靖袁二州,整个南方已落入南月手中。”
率先发出惊呼的是兵部那群对整个大启疆域了如指掌的人。
若兰州、靖州失守,他们便会被南月大军合围,如同瓮中捉鳖。
兵部尚书面色一白,怎么也想不通南月那么点儿将士怎么能做到同时除掉北夏和景王?
“殿下可要让使者去幽州?”
万翌的提议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明安王云宸。
有人说他是天子最喜欢的皇子,有人说他是杀人不眨眼的地狱恶鬼,还有人说他不过就是一介无能的反贼。
幽州也好,云宸也罢,在龙州一战后都默契地成为了朝堂上下不愿提及的东西。
但眼下南月来势汹汹,万翌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个心照不宣的规则。
“本宫乃天子正统,云宸不过反贼,丞相之意是要本宫先去求和吗?”
云乾最在乎的无非是身为太子的威严,要他向云宸低头,那是万不可能的。
万翌俯首道:“并非如此,殿下您想,南月军要到兆京还需面对前往兰州的沈烨与尚在靖州的孟恒,可若是要取幽州,既可以从苏州跨启江,也可以先取袁州。
无论如何,都将是明安王的军队先与南月为敌,那他若收到这个消息,肯定比我们更加心急如焚!
殿下乃未来天子,有容人之能,何不借机彰显自己的气度,率先派使臣前去给明安王一个台阶下,到时候明安王必对殿下心服口服。”
云乾陷入沉思,脑海中不禁回忆起了少年时的一些景象。
那时候贵妃尚在,张家势大,他作为长子却不被父皇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