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池的水温正好,江钓月靠在池中的石椅上,只觉通体舒泰,连灵魂都被涤净了。
庭院虽仍布置在室内,但院里种着不少芳树,天花板也打了许多细孔,使人不管白天黑夜都如正处星空之下。浴宫还在看不见的地方设了乐师演奏,舒缓的音乐融在流水声中,不显吵闹,更使人放松精神。
江钓月仰在水面,不自觉地去分辨乐师的方向。就在他昏昏欲睡时,几声不和谐的吵闹让他回过神来。
浴宫内的各个庭院外都筑有石墙,墙后排有一道竹篱。竹篱间供仆役行走的小径还铺着厚厚一层干草,正常来说是传不进噪音的。
但江钓月比较不正常,所以当他集中注意力时,隔壁庭院的争吵声便逐渐清晰起来:
“你们这牛肉是什么玩意,吃着比我姥姥还干!还有这条鱼,别说什么特色腌制,小爷我就没听说过这种做法!”
“……还有这两个极品,我要的是最好看的,是我说的话有问题还是你们眼睛有问题?”
“——多元审美?我多你老母!给我换人!”
“等等,这个留下。你出去吧!”
……
“背过去,别回头,对……”
“抛开一切不谈,你声音还是挺好听的……”
这段内容诡异的对话结束后变成了另一种单调的动静。就在江钓月准备重新进入放松状态时,另一边的庭院又传来了微弱的动静。
他听到小二做介绍的声音,听到了关门声,接着是木地板的咯吱声。
声音没有朝着本应位于庭院中央的热汤,而是朝着自己这边来了。
江钓月扭头望去,看到了一个堪称惊悚的场景。
只见一颗头浮在了石墙上的竹叶间,正直勾勾地凝视着自己。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股灵力肆无忌惮地摸了过来。
“我……靠?”江钓月立马把下半身往池底沉了沉,同时伸手抓向岸边的浴巾,“你变态啊?”
“别怪我。”那颗人头张口说着,向上陡升了几尺,露出了脖子以下的人身。“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投错了胎吧。”
江钓月这才看清变态的全貌,他衣着倒是正常,一身灰色袍装,看上去就像街上任何一个路人。
“你谁啊?”江钓月连忙把浴巾缠在腰上,一边走出灵池一边质问道,“偷窥还这么嚣张?”
江钓月伸出手,刚想去扯铃绳,却见那细绳啪的一声断开,铃铛落地,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江钓月回头,看向那人。
捻断细绳,掐住铃舌的灵力同样可以作用在自己的手上,但不知为何,对方并没有这么尝试。
那人向前迈了一步,轻飘飘地落地。接着,他注视着江钓月,一颗一颗地解开了自己衣袍上的扣子。
“我警告你……”江钓月侧过脸说道。
那人哗啦一声抖开长袍,好在里面还有一层衣服。江钓月眯着眼看去,看到了那人胸前的龙家家徽。
江钓月心思明了,看来这是龙家的杀手。
此时此刻,他还是没有放弃和平解决的可能性,“龙涛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的朋友们杀的。”
“我知道。”那人淡然点头,“你不是杜灰,这事跟你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你干嘛来了?”江钓月这下又不明了了。
“我弟弟死了,我不能吃下这个哑巴亏。”那人摇摇头,说道,“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我要让杜灰也体验一下……失去至亲的滋味。”
“哈?”江钓月更加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