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梦。

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半晌，喉结攒动两下，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

梦中撕心裂肺的情绪依旧在胸腔内流窜，父母被官兵围住，乱箭射杀，兄长为了救父母，强行突围，被冷箭所伤，长枪贯胸。

他被人死死按在巷口，亲眼看着家人一个个离去，双目血红，青筋暴起，却不得上前。

他重重的呼吸几下，用力将心中的悲愤压下去。

叩叩——

房门传来轻声的响动。

他警觉的转过头，锐利的目光看向门口。

“赵大人。”

周小棠看到他开门，先是惊喜的笑了笑，然后又垂下眸子，挪开了视线。

赵云川随手披了件外袍，修长的身形立在门口，鬓角还有未干的汗水。

她抿了抿唇，心说难怪盛京的姑娘都喜欢他。

当真是好看。

看到面前的周小棠，赵云川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的院子多出来一个人，有些手忙脚乱的将外袍又紧了紧。

“这么晚了，周姑娘有什么事吗？”

赵云川又拉开了点距离。

“我睡不着，听到大人房里有声音，所以才冒昧前来，”周小棠斟酌了一下，“大人可是做噩梦了？”

赵云川心里一惊，又隐隐漾起杀意:“你，听到了什么？”

周小棠摇摇头：“没有，只是听到大人的惊呼，所以才前来打扰。”

“大人梦到了什么？”周小棠朝他凑近了些，“难不成是我猜错了？大人并没有做噩梦，而是红绡帐暖，软玉温香？”

“荒唐！”

赵云川有些愠怒。

明明是个姑娘家，却如此大胆的说些荒谬的话。

“这有什么，大人英俊潇洒，这京城喜欢你的姑娘这么多，到底是哪一位让大人你如此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周小棠看着他耳根泛起的红色，心中好笑，没想到这大老爷们儿脸皮儿居然这么薄，逗一逗真有意思。

“胡说八道！”赵云川没想到她得寸进尺，苍白的为自己辩解了一句，“我不是那种人！”

“哪种人啊！你不也是个男人！你做这种梦很正常，我只是觉得随口问问，又不会看不起你。”周小棠撇嘴。

他好像听到了隐没在暗处的吸气声，带着兴奋和惊讶。

被手下的暗卫全程围观，赵云川只觉得脸上发烧，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觉得自己多余解释。

也解释不清。

“你有事儿吗？”赵云川耐着性子问。

“现在没了。”周小棠摇摇头。

赵云川深吸一口气:“所以你可以离开这里，回你的房间去了吗？”

周小棠点点头，转身离开，却又顿住脚步：“大人若是神思不安，我可以给大人一些安神香，有助睡眠哦！”

嘭——

赵云川毫不犹豫的关上了房门。

周小棠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夜色。

中秋又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