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商们空有害人之心,却无害人的手段。崔志出了茶馆,细细一想,要除去云孝清,还是要借助王贞仪之力。
后花园的小书房里,王贞仪伏案,专心致志地画新型弓箭的图纸,听到夏小狗拦阻崔志的吵架声,忙收起图纸,起身去迎。
她无意让崔志进书房,就领着他坐在亭子里。
崔志满面愁容,一副因过于疲惫而趴在石桌上,“王姑娘,你是不知道,那群富商给我抱怨了大半天,还撺掇我夺云孝清的祭司之位,真是烦死了。”
王贞仪讪笑,“你不愿意?”
“我当然不愿意啊,可他们说得很有道理。云孝清以龙神之名夺了我的权,我无所谓啊,”崔志双手一摊,“只要对百姓好,即便被弹劾,我也无所谓啊。但他做事太过激切。”
王贞仪暗笑,郑重其事地颔首,“我早就谋划好了。孙大名就是破局的关键,可惜你已经结案了。”
崔志猛轻拍石桌,随即长长的叹息,“我就觉得这案子蹊跷重重,但这小子把罪都揽到自己身上,撬不开嘴啊。”
“前些天杭州的案子,和孙大名的样子有相似之处。我找来了能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人。”王贞仪朝假山旁的小竹林招手,喊:“青翠,来。”
崔志顺着她的目光扭头看去,见茂密的竹林里走出一个道姑打扮的年轻女子。
远远看去,见她是一袭青灰色的长衫,衣料虽然朴素,但裁剪得体,领口和袖口绣有淡淡的云纹。
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系的腰带,腰带上挂着一个小巧的香囊。
道袍的下摆垂至脚踝,宽松的袖口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仿佛带着一股清风。
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鞋,鞋面上绣着简洁的莲花图案。
待走得近些,看得更为清楚,她的发髻被一丝不苟地盘起,用一根简单的乌木发簪固定,显得干净利落。
脸上不施粉黛,肌肤在自然的光线下显得白皙而有光泽,眉毛修长而不失英气,眼睛明亮而有神,仿佛能洞察人心。
嘴唇红润,不笑时也带着一抹自然的弧度。
走到跟前,能闻到清淡的香草味。
“这是打旱骨桩案子中的夏青翠。”王贞仪见崔志看痴了,故意高声介绍,想要唤醒他。
“你累了,闭上眼睛,放松自己。”夏青翠眸中闪过不悦,话语像是温柔的风吹过崔志的心头,让他的眼皮变得沉重。
崔志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宁,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眼皮渐渐合上,呼吸变得平缓。
夏青翠的声音继续在他耳边回响,像是催眠的咒语,引导着他的意识进入一种朦胧的状态。
“现在,你是一只小猫,一只可爱的小猫。你感到身体变得轻盈,你的腰开始弯曲,你的四肢开始着地。”夏青翠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有着魔力,深深植入崔志的脑海。
崔志不自觉地弯下腰,双手触地,像一只猫一样趴了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了迷茫而顺从的表情,完全沉浸在夏青翠的声音所构建的幻境中。
“现在,你看到了一只老鼠,你要去抓它。”夏青翠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崔志目光突然变得锐利,紧紧锁定在一只路过的“老鼠”上(实则是一片随风飘动的竹叶),身体紧绷,然后跳过去,双手如爪般抓向那只“老鼠”。
“老鼠”随风而动,从他的手里溜走。崔志紧追不舍,五六次抓到了“老鼠”,脸上露出了猫捉到猎物时的满足表情。
直到夏青翠再次开口:“崔县令,醒来吧,一切都结束了。”
崔志身体突然一震,眼神恢复了清明,茫然地看着四周,仿佛刚刚从一个漫长的梦中醒来。
紧接着,他回想起刚才的举动,羞得满面通红,同时心生恐惧,小碎步从夏青翠身旁退开。
监牢里昏暗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味。
孙大名被五花大绑在条凳上,夏青翠站在他身旁,声音柔和而富有节奏,像一首曲子传到他耳里。
孙大名的眼神开始变得迷茫,很快眼皮越来越沉重。
王贞仪措辞一番后谨慎地问:“你在龙神临凡这个案子里扮演什么角色?”
孙大名不带任何感情地回答:“没有龙神临凡,是有人装神弄鬼。我扮演的是个发现真相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