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此时闪现而出,还是蜷在躺椅之上,神色却少了几分慵懒,幽幽道:“自然是臭道士的。要知道他这把潜龙剑更是珍贵,乃是小三元的佩剑。”
杨一笑闻之一惊,要知道“小三元”,可是县试、府试、院试连中头名,既一人连得三案首,方为“小三元”,虽说比不上“大三元”,也就是连得乡试、会试和殿试的三次第一名那般至高,但也绝对是所有读书人梦想中无比荣耀的桂冠之一。
此时惊叹的杨一笑却是不知,这才只是开头,便听阿婆继续讲道:“那时臭道士年少气盛,身在九州,不知韬光养晦,一年便中小三元,而后更是一鼓作气,连中解元、会元,直至到了金殿之上。”
“!!!”这听着分明就是奔着连中六元去的啊,道士先生也太猛了吧!”杨一笑两眼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老大,砰砰砰,砰砰砰~心跳如打鼓一般,连问:“殿试怎么样?”
“自然还是第一名!”阿婆也不藏着,眉眼飞扬,一口气说了出来。
“真的是连中六元!竟然真成了六首状元!!!”杨一笑仰视着林圣湖,好像头次见到似的,却见林圣湖脸色如常,眼中却是萧瑟更浓。
“可叹,当时天子年幼,奸相当朝,以‘妖身科举,祸乱纲常’为罪,提出名次无效,之前功名也要皆数作废,甚至还要将臭道士诛杀当场!”
“属实可恨!那后来呢?”虽然知道林道士就在身前,但杨一笑浑身仍是紧张不已。
“多亏儒门圣碑自鸣不绝,碑灵登殿,留下‘为政以德’四字,又有一些贤良帮衬,方才重正,而这奸相仍不肯罢休,又以‘妖族身带四凶原罪’‘妖族寿长千岁’为由,说与人族同考并不公平,生生将臭道士的功名都降了一档。由此,六首状元变成了二甲之首。”
“妖族虽为四凶血脉而寿命延长,年过千岁者不少,但也因四凶远古之罪,灵智先天为天道桎梏。要知道,妖兽开智,可谓千难万难,万中不过一二。妖族开智之后,也还是兽心兽脉兽血兽根,学儒修道,受其所限,进境艰涩非常,二三百年能入童生,都称万幸,更别提更高的秀才、举人了。怎么能就以寿龄这么算呢?我看那奸相,分明就是故意不知,信口雌黄。”阿婆言此,很是愤愤,
“还好此间有圣碑。”杨一笑深呼一口长气,虽然心中满是不平,但也算是安定下来。
“奸相言‘四凶之殇,不可遗忘’‘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迟迟不予臭道士官职,而臭道士呢,虽无官身,却仍有进士功名,起草了一封奏疏,将北狄视为‘外贼’,把奸相视为‘内贼’,连书奸相‘十罪五奸’。等奸相见之大怒,派人去抓时,臭道士早就归至西荒了,足称快意!”
“往事已矣,不提也罢。”林圣湖终是回过神来,面色如水,淡淡出声道:“可叹,虽说奸相早已伏诛,但妖族应试,自降一档,此例还是被留存下来。圣湖,罪也!”
阿婆恐林圣湖因往事而伤情,很是少见的劝慰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还不是那些眼睛长到脑袋上的奸人搞的鬼,兽而成妖,妖而成人,天地允之,便循大道,怎可如此区别?天道彰彰,总归有人妖相谐那么一日的。”
“他日但有机遇,一笑必废此律。”杨一笑感受身受,心中激越,不禁开口立下誓言。
林圣湖转过头来,好奇问道:“小先生,你身为人族,本为万物灵长,为何要为妖族如此竭力呢?”
一时间,杨一笑万般话语尽在心头,却是难以言明,突地,灵犀一点,开口道:“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
此言一出,顿令林圣湖和阿婆灵神一颤,林圣湖神色动容,却未言语,而阿婆却是眉眼一弯,嘴角微扬,一道暖煦的阳光从云端映射下来,直直将前方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