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广良停了下来,我发现他在对我冷笑,这让那道伤疤显得更加残酷。“你是在欣赏我的剑,还是在考虑杀了我,石文娇?”
“当然不是,”我轻声说,然后看向徐学义。他眼中的金色斑点在闪光,即使在桌子的另一端。我的心跳得像飞奔的马。他是否以某种方式听到我拿刀,金属与木头摩擦的声音?我强迫自己再次看向楚广良。
他那慵懒而恶毒的笑容仍然挂在脸上。表现得文明一些,守规矩,可能让他站在我这边……我能做到。
徐学义打破了沉默。“石文娇喜欢打猎。”
“我不喜欢打猎。”我本该用更礼貌的语气,但我继续说道,“我打猎是出于必要。而且你是怎么知道的?”
徐学义的目光直视着我,带着评估的意味。“不然你那天为什么在森林里?你在你的……房子里有弓箭。”我怀疑他差点说出了茅舍。“当我看到你父亲的手时,我就知道他不是那个用弓箭的人。”他指了指我那满是伤疤和老茧的手。“你告诉他口粮和兽皮带来的钱。精灵可能有很多特点,但我们并不愚蠢。除非你们那些荒唐的传说也这么说。”
荒唐,无足轻重。
我盯着金盘子上的面包屑和剩余的酱汁。如果我在家,我会把盘子舔得干干净净,渴望多得到一点营养。而这些盘子……我本可以用一个盘子买一队马、一张犁和一块地。真是恶心。
楚广良清了清嗓子。“你到底多大了?”
“十九岁。”愉快、文明……
楚广良啧啧道,“这么年轻,就这么严肃。而且已经是个技艺高超的杀手了。”
我把手握成拳,刀的金属现在贴在我的皮肤上已经变暖了。温顺的、没有威胁的、驯服的……我对母亲做了一个承诺,我会履行它。徐学义照顾我的家人并不等于我在照顾他们。那个狂野的小梦想仍然可以实现:我的姐妹们舒适地嫁出去,与父亲一起度过一生,有足够的食物供我们俩享用,也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也许能画点画——或者也许能学到我自己想要的东西。如果我能摆脱这个协议,这一切仍然有可能发生——也许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我仍然可以坚持那个梦想的一丝希望,尽管这些高贵的精灵可能会嘲笑典型的人类,认为那是如此微不足道、想要的如此之少。
然而,任何一点信息都可能有帮助,如果我表现出对他们的兴趣,也许他们会对我有好感。这不过是另一个树林中的陷阱。所以我说:“所以这就是你们的生活?从条约中拯救人类并享受美餐?”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学义的肩带,战士的衣服,楚广良的剑。
楚广良露出一丝冷笑。“我们还会在满月下与灵魂共舞,从摇篮中抢走人类的婴儿,用换婴代替他们——”
“你妈妈没……,”徐学义打断了他,声音出奇的温柔,“你妈妈没告诉你关于我们什么吗?”
我用食指戳了戳桌子,用短短的指甲挖着木头。“我母亲没时间给我讲故事。”至少这一部分过去我可以透露。
楚广良这次没有笑。经过一段相当尴尬的停顿,徐学义问:“她是怎么死的?”当我扬起眉毛时,他又稍微柔和地补充道:“我在你家没看到年长女性的痕迹。”
不管他是捕食者还是什么,我不需要他的怜悯。但我还是说:“伤寒。我八岁时。”我站起来准备离开。
“石文娇,”徐学义说,我半转过身。他的脸颊上肌肉微微抽动。
楚广良在我们之间扫了一眼,那只金属眼睛在转动,但保持沉默。然后徐学义摇了摇头,这动作更像动物,然后低声说:“我为你的损失感到抱歉。”
当我转身离开时,我努力不让自己皱眉。我不需要也不想要他的慰问——不需要他为我母亲表示同情,尤其是在我多年没有思念她的时候。让徐学义把我看作一个无礼的、粗俗的、不值得他小心看护的人类吧。
我最好说服楚广良替我向徐学义说情——而且要尽快,在他们提到的其他人出现之前,或者在他们的疫病恶化之前。明天——我明天就跟楚广良谈谈,稍微试探一下他。
在我的房间里,我在衣柜里找到一个小包,把备用衣服和我偷来的刀放进去。这是一把可怜的刀,但一块餐具总比没有好。以防万一我被允许离开——必须在一瞬间离开。
以防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