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似乎本身就意味着恐惧……
没有风声,没有虫鸣,似乎连月光都无法渗透这无边的黑暗而朦胧起来,而这间本就狭小的屋子却偏偏连窗户都遮上了,仿佛连屋主人的内心也是幽暗的。
秀儿一下子扑在杨承勇的怀里,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前,瑟瑟发抖,似乎只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一张无比恐怖的鬼脸!
杨承勇作为考古学博士,实地考古的时候,不分昼夜,早已见惯了黑暗,他轻轻拍了拍秀儿的背,安慰道:“别怕,什么都没有,就是一阵风。”
秀儿渐渐宽心,忽然想到自己紧搂着他,不由得心中一羞,好在屋子里一团漆黑,看不到她羞红的脸,不然一定十分尴尬。
就在这时,屋子里一点“鬼火”飘飘忽忽地在黑暗中浮动起来,就像是幽灵的身形,会随着气流变化改变着形状。
而在这点鬼火的后面,是一张沧桑的面孔,岁月如同一把锋锐的匕首在他的脸上划下着各种苦痛的经历,在火光的映照下,这张脸毫无血色。
秀儿尖叫道:“鬼!”
杨承勇则惊呼:“许三哥!”
只见这人目光呆滞,双眼空洞无神,佝偻着身子点亮油灯,似乎心中有块大石压得他抬不起头来。
他的眼睛尽管能看得见,但心却像是瞎了一样,鼻子都贴在火苗上却丝毫没有察觉,仿佛连痛感都丧失了。
许老三在这一夜间似乎经历了三十余年的岁月蹉跎,苍老得不成样子,若非秀儿与他相识已久,换作外人一定以为他是一个长期独居的孤寡老人。
许老三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俩一样,也不躺在床上,也不坐到椅子上,倚着冰冷的墙坐在地上,双手紧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地埋在两腿间,一动也不动,即使在静夜之中,也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此时,杨承勇已能断定许老三这次进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显然这件事情对他的心理打击极大。
他缓缓蹲下身来,轻声道:“许三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面对。”
许老三就像是聋了一样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丝毫也没有理会杨承勇的问话。
秀儿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三哥,你什么也不说让我们怎么帮你,你去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遇到什么困难?”
许老三的身体开始抖动起来,似乎回想起什么苦不堪言的事情,实在怕得厉害。
秀儿回过头来一脸无奈地向杨承勇摇了摇头,看了眼刚进门时随手放在一边的面条,又道:“桌子上的面条你趁热吃了吧。”
她扶着杨承勇的手臂走出屋子,叹道:“许三哥这个人平时仗着去过城里,见过点世面,虽然嘴上大呼小叫,在人前张牙舞爪,其实村里人都知道他内心极度胆小,最不敢惹是生非的就是他。现在他这个样子,一定是在城里受到了什么惊吓。”
杨承勇望着空中的残月,沉声道:“秀儿你信得我过吗?”
秀儿默默地点了点头,一脸崇拜地望着他:“我信得过大哥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