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的两位太太在议论嘉国公府,嘉国公府沈氏兄妹两个也在议论叶府。
沈浣画回京安顿以后,先进宫去拜皇贵妃,此时刚从宫里回来,可谓满载而归。思卿派遣了黄门,外加嘉国公府的下人,才把思卿的礼物都抬进嘉国公府来。
嘉国公沈江东进门就笑:“你可把你小姑子的家私一股脑儿搬回娘家了,当心她和你恼了!”
沈浣画淡淡道:“阿哥你想多了,好些个东西都是我公爹进上的,皇贵妃说看见了就烦心,让我一股脑拿回来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们父女还是满拧。”
“皇贵妃这些年很不容易。”沈江东道,“且别说皇贵妃,你就这么住回娘家,叶府人怎么看?”
沈浣画无所谓道:“我管他们怎么看?公爹不说什么就是了,她们爱怎么嚼舌随她们去。方才思卿——皇贵妃与我敲了半天边鼓,你猜怎么着?皇贵妃想趁这次我回来,让叶家分家!”
沈江东梗了一下,方道:“眼见皇贵妃就是皇后了,叶家三房四房儿女一大群,从皇后母家府邸里头嫁娶多风光,他们能轻易松口,答应分家?”
“自是没那么容易,公爹又好颜面。不过三婶子还算厚道,她又没亲子女,可以和她探探口风。不过,得等我嫂子进门再说。对了,嫂子几时到京?”沈浣画一边匀脸一边问。
正说着,外头管事进来禀报:“新夫人娘家来人了,说来送嫁妆单子。”
沈江东和沈浣画对视,沈浣画道:“江家伯伯伯母早都没了,她家在京里还有人?”
沈江东怀着疑,打叠起精神出门迎接,只见一行人低调地抬箱子进府,虽然低调,箱子却足有一百多抬,加上方才思卿的礼物,整个正院儿都放满了。领头一个青年风神朗俊,更兼气度豪阔,一派洒脱,递上拜帖行礼道:“在下奉长辈之命前来,事先未曾秉知府上,万望勿怪。”
沈江东还没来得及打开帖子看,沈浣画款款走出来笑:“这不是顾先生么!”
沈江东愕然:“你们认识?”
沈浣画道:“顾先生里面请进。”未回答她兄长,先问顾梁汾,“顾先生和江家……”
“我与江家并无过往,”顾梁汾含笑解释,“在下有一位世伯,姓武,讳振英。武老伯与家师是至交好友,我来京里,武老伯多有提携。今日,我是受武老伯之托,代武老伯前来。武老伯说,昔日江家曾把京里产业托付于他,今日随着这些礼一并送还。”说着又掏出厚厚一沓契书交给沈江东。
“武老伯还说,他来府上多有不便,更恐给府上带来不便,还望嘉国公爷勿怪。”
提到“武振英”三个字,沈氏兄妹微微一惊。武振英在帝京无人不晓,乃是立足帝京城中的镖行首脑,剑法固高,在京畿黑白两道的势力亦大,等闲官府也让他三分。
“顾先生太客气了,武老先生是前辈高人,切莫做此言语。”
三人不觉停了脚步,沈浣画插言问沈江东:“嫂子娘家和这位武老先生……”
“我只隐约记得,父亲说过岳父与这位武老先生有旧,旁的却不知道。”沈江东斟酌道。
顾梁汾一笑:“武老先生并无家室儿女,为人虽疏淡些,但对晚辈是极好的。我来前,武老先生还有些踟蹰,他到底不是江家亲眷,只恐显得热辣辣的。可转念一想,江家老先生早去,江小姐无甚亲眷,他总不好不帮衬着江家添妆。”
沈浣画听了道:“这位老先生太多虑了,只怕老先生嫌弃我们这些人家俗气,若不然,都是嫂子家的长辈,到时候来观礼才好。”她知道江家早没人了,还怕婚礼时不好看。
沈江东也道:“武老先生太多虑了。”他考虑得比妹妹多,心知武振英是混黑道帮派的,断然不会轻易到他这公府里头来,于是道:“便是武老先生不来,顾先生也得来。”
“武老伯并不在京,还在永通。那边码头上出了些事,武老伯亲去和漕帮说和去了,一时半刻只怕回不来京。我明儿南下贩货,船已定了,多谢嘉国公好意。”顾梁汾笑着推辞道,他本是帮长辈跑腿做事的,自己也没打算攀嘉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