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现在连蔬菜、水果都可以大棚栽种,缩短生长期,因为人们要的只是结果,过程并不重要。”
“我不知道重不重要,但我觉得这样的果实差点味道!”
“你不尝尝怎么知道味道好不好?”
于永翰暧昧地笑着,将杜雁来逼到墙角强行解她的衣衫纽扣,杜雁来慌乱地推脱不开,情急之下恼怒地搧了于永翰一个耳光,他的眼镜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于永翰愣了片刻,后退一步,却踩到了自己的眼镜,发出碎裂的声响。
他盯着杜雁来恼羞成怒:“杜雁来,你凭什么看不起我?你的家庭出身也并不比我高贵,你还有什么可傲的?还装什么清高?”
杜雁来瞪大眼睛望着于永翰半晌,嘴里挤出一个字:“滚——”
于永翰气急败坏地拣起自己的外套摔门而去……
杜雁来黯然地坐回床边,眼眶泛红,难道自己出身不堪的家庭就不配有尊严吗?
突然,手机响起来,吓得她一激灵。
“梁主任,有事吗?”
“雁来,你还是回家一趟吧,你家里……你爸买药的钱都没了……”
……
杜雁来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赶回塘下村家里,元芬像个犯错的小孩躲在老杜的床边惊恐地望着女儿。
“你……你表哥结婚,你姑妈借了六万……”元芬怯声说。
“还有呢?”杜雁来厉声追问。
“杨金财饭店装修借了十万……他、他说今年一定还……还有,秦俊做手术,胖婶买猪仔,葛大爷……”
“我上大学时姑妈可曾借给我们一分钱?还骂我不该读书拖累你们;那个杨金财就是个地痞,他当年只顾自己开水阀泡田,将我们家来不及收割的稻谷全泡烂在田里;秦俊他妈心狠手辣,将我们家的狗活活打死,你们都不记得了吗?我怎么会有你们这么愚蠢的父母……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缺德事,今生才这般不幸……连于永翰都瞧不起我……”
杜雁来此刻口无遮拦地喊叫着,发泄着许多年来的憋屈……
老杜和元芬看着大发雷霆的女儿,吓得不敢出声。
杜雁来回到自己房间摔上门,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夜幕降临,小小的山村包围在墨色的重山之凹,杜家门口的一树杏花淹没在漆黑的薄霭之中,四周静寂的只有一片此起彼伏的蛙声。
元芬轻轻地敲敲房门:“雁来,饿了吧!起来吃饭了。”
“不吃!以后都等着饿死吧!”杜雁来吼道。
门外的脚步又悉悉索索地离开了。
入夜,元芬又轻轻地敲着房门,哽咽道:“雁来……我和你爸……我们走了啊,你……你以后……要好好的……”
接着就听见她似乎十分不舍地抽泣地走开了。
杜雁来抬起头愣了一会,感觉不对劲,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闻到一股刺鼻的农药味,她慌忙地跑进爸妈的房间,见他们蜷缩着躺在床上,口吐白沫……
睡梦中的卓樾接到梁主任的电话,急忙赶来市医院。
杜雁来独自一人坐在医院的排椅上,恍惚地望着急救室大门。卓樾走到她身边坐下来,看着瘦弱的杜雁来仅穿着一件单衣瑟瑟发抖,使劲地捏着自己惨白的双手。卓樾脱下自己的夹克衫披在杜雁来身上,默默地陪着她。
数小时后,急救门推开,一道强光直击在杜雁来苍白的脸上,医生走到他们面前,看着杜雁来惊恐的双眼,说:“我们尽力了,去见你妈最后一面吧!”
杜雁来哆嗦地站起来,慌忙地走进去,她妈满脸青紫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幼时的自己是多么依恋妈妈这张满是癍疤的笑脸,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嫌弃她、嫌弃家、嫌弃小村的一切。
元芬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女儿,眼角渗出了眼泪。
杜雁来抚摸着妈妈的脸颊哽咽地说不出话来,懊悔地伏在她妈身上止不住的抽泣着,卓樾轻轻地搂着杜雁来的肩膀,希望给她一些安慰。
这时,元芬不知道是糊涂了还是眼花,她缓缓地拿起卓樾的手放在杜雁来的手上握住,乌青的嘴唇颤抖着说:
“你们……要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