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雁来又拉过卓樾的另一只手接着按捏:“我除了给我爸按摩,你有幸是第二个……怎么样?便宜占够了吗?”
卓樾忍不住笑起来:“分明是你在占我便宜吧!”
“看来好多了——”杜雁来说。
卓樾抬手抚顺了她吹乱的头发,说:“我知道了,不谴是非,与世俗处!”
“卓樾,最清醒的事就是糊涂的活着!”杜雁来说。
“我都不知道你活的到底是清醒还是糊涂?”
卓樾说完便转身又走进了黑夜里……
杜雁来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她能确信卓樾的清白无辜,内心却从未对于永翰有过信任的感觉。
……
上海的冬天似乎忘了季节依旧繁花似锦。
于永翰匆匆下班,买了一堆食材回到出租屋,打开门却看见饭桌上炖着一锅热气腾腾的羊肉,梁莲从厨房端着一盆配菜出来。
“刚刚好,可以吃了!”梁莲说。
“你还在小月里,不能碰生水,等我回来做饭就好了。”于永翰连忙过来接过还在滴水的菜盆。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做饭,明天,我就走了。”
于永翰坐在桌前,望着她问:“你要走了?”
“嗯!”梁莲拿来两个酒杯倒了两杯红酒。
“吃火锅配红酒吗?”于永翰笑道。
“是不配!助兴就好。”梁莲递给于永翰一杯酒,说:“永翰,在你心中,我是不是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
“何必在意旁人的看法。”于永翰接过酒杯说。
“那你在意吗?”梁莲问:“你想知道你在我心目中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于永翰夹起一块羊肉放进梁莲的碗里。
“你,是一个……无耻之徒!”梁莲一字一句地说。
于永翰愕然地看着梁莲。
梁莲吹了吹碗里的羊肉,说:“永翰,我千里迢迢来找你,厚着脸皮赖在这里大半年,你觉得我现在为什么会轻易地放弃你和……孩子吗?”
“那是……为什么?”于永翰疑惑地问。
“前段时间,你的前丈母娘来这里找过你……”梁莲说。
于永翰不语,取下蒙上雾气的眼镜擦拭,掩饰着内心的慌乱。
“你与她的智障女儿结婚,实际上,却是与丈母娘过了几年的夫妻生活。”梁莲盯着于永翰说:“你不仅卑鄙,还是个出卖自己的小白脸!”
于永翰又重新戴稳眼镜,端起红酒杯一口喝下,说:“我说过,婚姻本就是一场合作,即便是出卖灵魂,也要找一个出得起价的人。”
梁莲隔着腾腾地热气看着对面于永翰,说:“我们才是一路人,为达目的自轻自贱,毫无尊严。但是,孩子这般纯洁的精灵却见不得这样的龌龊,所以,我尊重他的意愿,放他走……”
“孩子,真的是我的吗?”于永翰盯着梁莲问。
梁莲也凝视于永翰许久,说:“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你回去塘下村,会将这一切告诉……杜雁来吗?”于永翰小心翼翼地问。
“不会,我当初那么决绝的对她,现在,绝不能让她看我笑话!”梁莲说。
于永翰又倒上红酒,举杯说:“所以,良知只是个是非之心,是非也不过是个人好恶,谁人能做到大仁大义!”
梁莲也喝下半杯红酒,说:“我以为,大城市就像我在隅南火车站第一眼看到的你一样,在人群中央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光芒耀眼,来到上海才发现人人都是追名逐利,在这里,我是一个连宠物狗都不如的乡巴佬。”
于永翰又喝下一杯酒,说:“出身不由己,我一个十年寒窗的大学生在上海辛辛苦苦工作一个月,除去房租、水电、通勤、节衣缩食剩下的那点工资还抵不上那个坐在轮椅上什么都不用做的智障的低保,就因为她是上海人……”
满面酒晕的于永翰又拿起酒瓶,倒满一杯红酒灌进自己嘴里,继续说:“我与那个智障结婚就是为了拿到上海户口,我也要做上海人!那几年我不能升职加薪,否则他们家就会失去贫困户资格,我为此不仅失去了奋斗的青春,也丢掉了……尊严和廉耻心……”
于永翰又取下布满白雾眼镜擦拭着,眼泪却在眼眶打转……
梁莲看着眼前这个痛苦挣扎的男人,说:“你放心,我死也不会告诉杜雁来这些,希望她……能救赎你这个堕入深渊的灵魂!”
于永翰默默地起身进去卧室,拿出来一叠钱币放在桌上,说:
“这一万块钱你拿着用吧!明天我还要上班,就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