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深日益短,冷月雪上寒,陵河小镇也早早地收摊打烊,街道灯稀人返,偶尔一两辆车叫嚣而过,压碎一地染污的黑雪。
严医生诊所的门头灯箱忽亮,病房里的杜雁来依然昏睡,卓樾坐在她的病床前愧悔难当。
严医生带着护士进来病房:“卓书记,出来吃点饭,让小陈护士帮雁来处理一下。”
卓樾出来坐下,桌上放着一盒严医生打包的快餐。
“严医生,我……吃不下……”卓樾垂头说。
“不要那么紧张,雁来正值生理期,所以肝脏的解毒酶会下降,更容易加重醉酒的症状。”严医生打开饭盒,劝道:“多少吃点,饭菜很快就凉了!”
卓樾才拿起筷子吃了几口,喃喃地说:
“小学时杜雁来时常是吃不饱穿不暖,只有那双眼睛却清亮睿智,我每次路过她的教室都会偷偷地看她一眼,后来,我又蹲在小学门口望着她从中学放学回来……坦白讲,今年,我只所以答应我爸回来塘下村,也是希翼,能等她回来……可她三番两次地拒绝我……不给我半点机会……”
严医生静静地聆听,看着卓樾像个落魄寒酸的岁月拾荒者,翻找自己的少年春衫。
“终于,她愿意接受我这个朋友,可今天我却……我好害怕她醒来后,再次拒我于千里之外……”卓樾眼眶泛红。
严医生也爱莫能助,说:“只要还能等到、看到就好,人始终都是孤独的。”
“严医生,您会不会觉得我是因为挟带私念而下乡做这个书记!”
“不带滚滚红尘泥土的境界追求是虚无的,连金身菩萨都案许供养,谁人能做到无欲无求!”严医生安慰道。
卓樾又扒了几口饭嚼着,眼泪却忍不住嘀落进饭盒里:“严医生,我……我是个懦夫,意中人不敢追,恶人不能擒,我……对不起……”
卓樾双手捂着面抽泣了起来……
清晨,诊所的病房窗户透过几缕晨曦,杜雁来恍惚地睁开眼睛,看着陌生的环境迟疑片刻,转头见卓樾和衣躺在旁边病床上睡着……
杜雁来刚想爬起床,胸口就一阵反胃,忍不住咳嗽起来。
卓樾惊醒,连忙下床过来查看她的脸和脖颈处的红疹,说:“好多了,但还是未褪尽,严医生说,只要醒来就好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我爸……”
“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梁主任回家照料杜叔了,你放心!”
杜雁来忆起了昨日的鸿门宴,轻轻地转过头凝望窗外,褐色的眼眸显得更加空洞。
“杜雁来,对不起!我错了……”卓樾道歉。
“你哪里有错?你是个砥节奉公好书记,我……只是个陪酒女……”杜雁来头也不回地说。
“不是——”
卓樾急赤白脸地解释:“谭明故意诋毁你,我相信你不是……”
“可你却是这样做的!”杜雁来转头过来怒视着卓樾。
卓樾看着杜雁来疾言遽色无言以对。
这时,严医生推门进来检查。
“没大碍了,等下我给你开点药回家吃就好了。卓书记,你去给雁来买点小米粥喝点养养胃再吃药。”
卓樾便套上羽绒服出去外面买早餐。
杜雁来依然头晕恶心,于永翰又打视频电话过来,她犹豫片刻还是接通了。
“雁来,你怎么了?脸上又起红疹了,你喝酒了吗?”于永翰一眼就看到杜雁来脸上的疹子。
“嗯!不小心喝了一点,现在诊所输液好多了。”
“难怪昨天网上给你发的剧本一直没有接收,不舒服就先休息几天再工作……还是得我时时看着你,你连酒心巧克力和酒酿圆子都是不能吃的,怎么就不注意呢!”
“以后注意!”
“雁来,你看——”于永翰将镜头转向新房……
“今天交房了,我猜你喜欢中式装饰,用的都是你喜欢的色调,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