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的陵河小镇车水马龙,拖拉机、三轮车、摩托车叫嚣着缓慢穿行在人流中……
售卖春联、坚果年货的商贩都摆满了街道两旁,叫卖声不绝于耳,又熬了一年的男女老少从街头挤到街尾,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豪爽消费一回。
杜雁来提了一大袋年货走几步歇几脚,好不容易拖到路边,却寻不见一辆出租车,一个带着鸭舌帽瘦竹竿一样的男人冲撞过来,杜雁来未站稳便摔倒在地上,手心被尖利的破玻璃扎破而渗出血来,她忍痛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手提钱包不见了,而那个撞她的男人正慌张的沿路急行。
“小偷——还我包。”
杜雁来边喊边往前追过去。
周围的人群也只顾看热闹,甚至还为逃窜的小偷让道……
这时,前方驶来来一辆黑色小轿车径直朝小偷撞来,小偷被撞翻在地上抱着腿哀嚎:
“我腿断了,赔钱啊……”
人群围拢过来嗑着瓜子看着热闹,
杜雁来跑过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小包,又愤怒地狠踢了小偷一脚,骂道:
“几十岁的人了,偷窃老乡的财物,有本事怎么不到大城市偷去?”
小偷抱着腿滚到车轮下,厚颜无耻地说:“老子也是在大城市学了这门手艺回来光宗耀祖的!”
黑车司机宋沛君推开车门下来。
小偷躺在地上冲宋沛君喊叫:“我被你撞断腿了,赔钱!”
“我是医生,你有没有受伤我看得出来,还要继续演下去吗?”宋沛君说。
涎皮涎脸的小偷赖在地上说:“那你们看我演了这么久,也该给点演出费吧!”
“那我们叫警察来给你加戏!”宋沛君说着就拨着报警电话。
小偷赶忙从地上爬起来,阴狠地看了看两人:“不必了,告辞!”
说完瘸着腿很快地跑得没影了。
哄笑的人群散去。
宋沛君见杜雁来捂着出血的手,说:“我带你去诊所处理一下伤口。”
他帮杜雁来把一堆物品放进后备箱,又拉开车门让杜雁来坐进去。坐在副驾上的宋沛君他妈厌恶地看着后视镜里的杜雁来。
宋沛君继续开着车,说:“现在的小偷都这么狂妄了,抢夺了他人的财物还那么理直气壮。”
杜雁来说:“窃贼从不认为自己是贼,只要东西到了他手里,他便认为是自己的劳动所得。”
车开到严医生诊所。
严医生正在给病患诊脉。
宋医生便带杜雁来进去里间给她清洗伤口……
“还是打一针破伤风,先做皮试。”
“人本来就受了伤,治疗起来更痛。”杜雁来说。
“这算什么,有些伤甚至需要一辈子治愈。”
他们从玻璃窗看见外面宋沛君的妈妈将诊所内贴的寻人启事撕下来,揉成团扔到垃圾桶里……
正在问诊的严医生看到这一幕并无反应,继续帮病人查看舌苔。
最后一个病人离开后,宋母坐过来严医生面前。
“宣秋,不用劝我了,我在许多城市转了半辈子,现在想安定下来。”严医生说。
“那就回省城,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一个家。”宋宣秋说。
“南婷葬身陵河,我想在这里陪着她。”对严医生掏出一根烟点上,说:“对不起!宣秋。”
宋宣秋眼眶泛红,说:“我等了你二十几年,儿子都这么大了,我终还是比不得一个死人!”
严医生看着自己手指间的烟雾寥寥,说:“我出身在大山,我爷爷看我的八字,叹息说我一生救人无数,却六亲缘浅,在我上大学前,身边的亲人都相继离世,大学那几年你总是刻意帮我,我也耽误了你一辈子……这些都是我的错!”
玻璃隔间里,杜雁来看着为了躲避父母恩怨在假装看书的宋医生,问:
“我可以走了么?”
宋医生看了一下时间,说:“我送你回去。”
两人刚走出来,严医生喊道:“沛君,你带你妈去外面餐馆吃午饭,我送雁来回去,她爸爸的病情也需要复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