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昊很快便睡着了,响起了微微的鼾声。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的生活他已经十分的适应了,殷久却久久都睡不着。
她黑沉的眸子中有着迷茫,她知道赵秋山对肖昊说的那句话的意思,自己的确是有着可以压制那些山匪的能力,只是她想不明白这身能力究竟是好是坏。
一月之前,殷久对自己的医术及武功极为的自信,绝对可以傲视这江湖之中的绝大部分人。可重视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她在生死面前是这样的微不足道,对自己的存在感到了怀疑。
而且她这样的人,如何值得别人舍命相救?阳晚、霜降、还有暮骨宫里的其他人,殷久相信他们都有为她献出生命的觉悟,以前的她也会坦然的接受这些人的忠诚。但如今她才发现这一份情感太重,她有些害怕。
就连半路相识的肖昊,也能在危险之中挺身站在她面前。
如果赵秋山不出现,殷久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是出手、亦或者眼睁睁的看着肖昊受辱。
“坏人!走开!”少年沙哑的嗓音打断了殷久的沉思,肖昊在睡梦之中挥舞着拳头,似要将坏人给赶走。
“打……死……坏人……”肖昊嘟囔着,嘴角流出了一丝亮晶晶的口水。殷久看着他散开衣襟露出有些发黑的脖颈,顺手替他拢了拢衣襟,发现肖昊的耳后有一条不太明显的黑线,也不知道是脏污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现在夜色太黑,她也看不真切。
在殷久的胡思乱想之中,东方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天终于亮了。
“阿久,你起这么早啊?”肖昊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揉着眼睛,看着姿势好像一直没有变过的殷久问道。
“去洗洗。”殷久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溪,说道。太久没有开口,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全然没有以往的轻灵。肖昊听了殷久说话,眼睛瞪得铜铃一般大,结结巴巴的喊着,“你、你、你不是哑巴?”
殷久有些无语,她只是没有说话的心情,又不是不会说话。无视肖昊的震惊,她自己也走到小溪边,用还算清澈的溪水净了净脸。今日罕见的没有下雨,天空干净极了,只是地上的积水还是让人的心情好不起来。
肖昊看着殷久的动作,十分的不以为然,女子就是麻烦,想他随手掬起一捧水在脸上一抹就算完事。肖昊脸上的灰被水弄湿之后看起来更加滑稽,让殷久的嘴角直抽抽。两步上前,将肖昊身上破烂的短衫扒了下来,将他给扔进了溪水之中。
“你干嘛!”骤然浸入冰凉的溪水之中,肖昊打了个寒颤,现在天气已经入秋,这么冷的水一般人还是真受不住。肖昊有些恼怒,稚嫩的小脸板着,瞪着殷久。
殷久也睁大了双眼和他对视,她这么做自然不是嫌弃肖昊身上的脏污,不过若是肖昊因这件事恼怒于她,那么这段缘分就此作罢。
望着殷久清冽的眼波,肖昊首先败下阵来,任命的搓洗着自己的身体,“你转过去!”十二三岁的小少年有了自己的羞耻心,不好意思在女子面前袒露身体,即使还穿着一条亵裤。殷久见肖昊妥协了,也不再为难他,顺从的转过了身子,死寂的眼中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有这么一个时常会炸毛的小狗仔,她也能够少一些时间去想那些悲伤的事情。
趁着肖昊清洗自己的时候,殷久艰难的找了一些稍微干燥的枯枝,用一根尖利的树棍在干草上快速转动,直到燃起了一小朵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