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淮站在收银台前用手机扫码支付，但输入了两次都是密码错误，第三次才输入正确。

她拎着一袋水果坐在医院后树荫下的长椅上，仰看着住院部的大楼，猜测哪一个窗口是莫父的病房。下午的阳光依旧炽热，周围散步的人很少，只有匆匆而过的医生和护士。

她被江瑾灏赶出了病房，她知道，江瑾灏一定和他们有话要说，但至于说什么就不得而知了，但可以想得到中心思想莫过于他们结婚的事情。

莫淮觉得江瑾灏是个很神奇的人，他能把所有事情都做的很好，很值得依靠，但同时他又不愿让莫淮依靠，他总在告诫莫淮，要成为一个独立的女子，站在他的身边。

他和李默驰完全是两类人。

李默驰待莫淮就是宠溺，她可以在李默驰身边当一个只会傻笑的弱智，但在江瑾灏身边，她必须打起精神，按照他的要求一步一步去完成。

她从袋子里拿出一颗葡萄，用纸巾擦了擦就放进了嘴里，微微发酸，但很好吃。

然后，就看到了一边吸着烟，一边向她走来的江瑾灏。在走到一半的时，他在路过的垃圾桶上掐掉了还剩半只的香烟。

江瑾灏在长椅的另一边坐下，伸手翻看了下她买来的水果，似乎没有他想吃的，他只是看了看就收回了手，然后把一串钥匙抛给了莫淮，说：“回家取户口本。”

莫淮瞬间乍舌，不由得想：“他这是给妈妈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连钥匙都骗到了。”

“现在？”她看了看手机，下午两点半，看江瑾灏这个架势，这是要在民政局下班前把证领了呢。

随后他站了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遥望向远方，说：“今天是个好日子，宜嫁娶。”

莫淮觉得有些好笑，江瑾灏竟然还信黄历。

莫父莫母住在大学内分配的老房子里，莫淮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再次回来却是要取户口本，嫁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涌动。

江瑾灏推开门，一股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显然，老两口已经在医院住了有一段时候了。

“去找户口本。”江瑾灏再次发出命令，莫淮立刻就去执行。

莫淮进了老两口的卧室，户口本被莫母放着衣柜里。而江瑾灏则打量着这个两室一厅的小房间，家具是陈旧的款式，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尘，莫母已经很久没有回来打扫过。他走到其中一个卧室，里面收拾的整洁利索，那是莫淮曾经的房间。进门的墙边摆放着一叠画，上面照着白色的单子，显然是怕脏了。木头书桌很小，上摆放着各种书籍，除了绘画的书籍外还有一些古典名著以及一盏绿色的塑料台灯。书桌旁是一个立式衣柜，旁边是一张单人床。

江瑾灏不客气的参观了一圈，再次回到主卧。户口本被莫母放在衣柜的最底层，莫淮正跪在衣柜边的地板上，埋头寻找着户口本。她从一堆衣服里面摸出来一个小包，但在打开那个装有户口本的小皮革包的时候，却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户口本旁边还放着一些其他的文件。

那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笑容甜美，穿着花裙子，骑在莫父的脖子上。照片已经泛黄，边角都已经褪色，像是被多次抚摸过。

莫淮知道那个孩子不是自己，那是他们离开的那个女儿。

江瑾灏随意地挨着她坐在了地上，伸手从她手中拿过了那张照片。

“他们的亲生女儿？”他端详着照片中的小姑娘问。

“嗯。”莫淮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她的照片，在我来这个家的时候，关于她的一切都已经被他们收拾起来，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江瑾灏把照片翻到背面，上面写着拍照时间，是二十多年之前。他把照片放在一旁，拿起那一叠文件。最上面的是一份手工填写的出生证明，不过莫淮知道，这个出生证明并不是自己的，而是他们的亲生女儿的，下面还有一份死亡诊断书。

这之后是一叠领养材料，上面有莫淮的小时候的照片。

江瑾灏翻看着，问：“你见过这些东西吗？”

“没有我也是第一次见。”

“你一直知道自己是领养的？”他说，“没想着要去寻找亲生父母？”

莫淮深吸了一口气后说：“既然他们能把我送到收容所，肯定就是不想要我了呗，找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还会给他们平添烦恼。而且妈妈爸爸对我很好，我觉得能成为他们的女儿很幸运。”

“你还记得去收容所之前的事情吗？”他翻看着那一叠陈旧泛黄的证明材料问。

莫淮想了想，说：“我记得有一个很长的红色走廊，旁边有特别漂亮的彩色玻璃。”

“你亲生父母没给你留些什么东西？”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机把这些资料都拍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