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隐皱着眉头,想看又不好意思看,只觉得:“少主皮肤很白,可谓是比眉清目秀更俊俏一些,比俊俏更硬朗一些。”
石轶倒是直勾勾的盯着那张脸,细细打量一圈得出结论:“若说少主说像个女子嘛,只能归因于这一头不约束的长发,只用红绳随意绾起一捆,真是风流潇洒。”
“的确,家父早已嘱咐我将过冬粮食在冰期前送至宛墟,只是我个人,并不同意这样做。”章紫岚端起桌边沏好的一杯茶,用杯盖顶着漂浮的茶叶在面上打了几个圈,却并不喝下。
“太子彤已经亲理朝政半年有余,南朝上下莫不夸赞其军政能力高超,御权之术灵活。已近年关,朝中再有大笔的粮草运输,无疑会引起其疑心。”章紫岚从容的说道,“父亲与太子早前就漳州刺史任命一事起了争执,好在皇上首肯,太子彤已然对父亲有了戒心。章家不能玩火自焚,粮草之事恕紫岚无能为力,今日就谈到这里吧。”
他将茶杯轻放,重新握住那枚小小的银质香炉,起身欲走。
漠北少年几乎想要跳起似的,流星般挡在紫岚面前,那双怒视着他的眼睛里已经是风雨欲来,眼波深处却又像海底火山爆发,平静中带着危险。
“父亲若是知道今日我们的遭遇一定会后悔!宛墟为章家提供情报这么多年,如今宛墟百姓面临生死之难,你们竟不肯救命!”漠北少年双眉紧蹙,由于身高不足那人高,他仰着头怒吼,一手攥住紫岚衣领,画面有些滑稽,在座的白衣近卫一时间竟没还手。
白发翁急于阻拦,待他伸出枯木般的双手时,紫岚已被少年推至墙上。
少年惊异的低语:“你不会武功?”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曾迟疑,死死扼住紫岚的咽喉。
黑衣近卫在大家迟疑时已察觉到危险,奈何少年动作太快,取剑拔出,只能挥断其脖子上的项链。
坠子落在地下碎成两半,是一片叶子形状的青石,青石不纯夹杂着墨晕开般的枫红色横纹。
坠子落地,少年分了神,紫岚反手打击其手肘处,少年手即刻松下来。身边的白衣近卫将一老一少包围,纷纷拔出长剑。
黑衣近卫转身护在紫岚身前,长剑直逼少年眼睛。
白发翁大惊,枯木般的手竟毫不迟疑地抓住了剑身,刀刃吃血,猩红的血慢慢浸了出来,又滴在地上,滴到那颗破碎的青石上。
紫岚拍了拍黑衣近卫的肩膀,“南星,放下。”
石南星眼中皆是戒备,却听话的放下长剑,长剑“咣当”一声摔在地下。
静。
白发翁率先打破僵局,“请少主不要与孩童较真,他只是太心急了。”
紫岚走到南星身前,将长剑与坠子一起捡起,将长剑递与石南星后,用袖口细细的擦拭着坠子上的血迹。未等擦净,少年一手夺过,将紫岚的手上抓出几道血痕。
少年几乎泛出泪光来,他紧咬着牙齿,下颚的骨骼更加分明,却固执的止住了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低眼看着手中紧握着破碎的坠子,又忽地想起什么一样抬头看着白发翁的双手。
紫岚一众已经走到玄关处,沉水香烧尽,最后一点火星随着落下的烟灰湮灭,最后一缕白烟散去。
他的声音平静的也像白烟散去,“世子一路奔波劳累,返程我会安排更好的车马,明日清晨在城南门口,我亲自为各位送行。”
白发翁望去,已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