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娘有心事,虽然场面上应付着欢声笑语,但她却一直挂念着袁无名。
吩咐喜儿将桌上的好菜夹些在碗中,放在厨房的灶头上热着。终于待到大家都露出疲倦,昏昏欲睡时,她才起身离开。
门被推开,唯有一盏残灯亮着。
袁无名坐在案前,若有所思的看着什么。
看到莫大娘提着食盒进来,他愁眉稍展,挂起一丝苦笑。
“你来了,坐吧。”
难得的是,一向乱如狗窝猪棚的袁无名居所竟然变得干净整洁。
他挠挠头,“阿九前几日来打扫的,她说看不惯这房间太乱。”
莫大娘坐在对面,将食盒打开。纤纤细指将饭菜一盘盘端出,放在桌子上。
“阿九方才还在问你去哪了,我说你身子不适,她还执意想上来。”莫大娘轻叹一口气,将食盒的盖子盖上。
“你今日是怎么了?”
袁无名微微点头,“她是个好孩子。”
他无心饮食,只是将案前的砚台推至莫大娘面前。借着烛光,制砚台所用的青石愈发透彻,浓绿色下隐隐可见如薄雾般的绯红色。
“你还记得这个是什么吧。”
莫大娘点头,只是依旧迷惑,“当年皇上赏了君笑一尊玉石,乃是西域龟兹洪水后突现皇宫中的神石。天下独此一尊,她亲手打磨了一个石砚送给你。”她将石砚拿起,细细看着,“这石砚色泽透亮,色彩丰富集天地灵气,触手温凉。想必就是她送的吧?”
莫大娘提起君笑,总是会带着一丝酸意。毕竟,那些年都是她夹在自己和无名之间,只是命运弄人。
她终究是可怜她的。
袁无名带着淡淡的忧愁说道:“如卿,是光光。”
莫大娘沉默片刻,恍然大悟,不敢相信的说:“你是说那个小少年?他竟然是光光?”
她回想起那少年的打扮突然醒悟,是了,年纪相仿,又是异族人士,先前虽不确定他来自哪里。可是如今看来,十有八九都是漠北来的。
“那阿九,你打算一直瞒着她吗?这对她来说,不公...”莫大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袁无名打断。
“从一开始,我就对不起她。既然总有人做坏人,那便让我做到底吧。”他坚定的看着石砚,继续说道:“如卿,你一定不要有任何表露痕迹。我也会装作不知道,这个石砚,阿九从没见过。”
他背手而立,看着窗外绽放的绚丽烟花,好久。
“她不该背负这些东西,她应该开始新的生活。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断去过往的总总,可是那些缘分好像不由说明,总会找上你。”
莫大娘眼角溢出一滴泪来,她高兴终于知道了君笑的儿子竟还活着,她无法不想起当年那个女子为了大义出走盛安,远赴漠北。
那个冬天,她站在城墙上望着君笑一匹白马,红着眼和大家挥手告别。她这一去,就是这么多年,她这一去,也付出了女子最重要的青春年华,同时也放弃了心中挚爱之人。
莫大娘抬手拭去泪水,将筷子摆好在碗上。
对着袁无名说道:“你快过来吃饭吧!你可别辜负我一番苦心。”
袁无名恢复平时轻松的神态,从晌午喝过一碗粥过后就没吃东西,倒真是有些饿了。
他看看桌上的菜,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