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先前在练武场上木然却难掩娇弱的模样,黑衣女子白英此刻浑身散发着凛冽的杀意,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珠钗,寒凉的语气布满威胁意味,顾西丝毫不怀疑倘若她没有给对方一个信服的答复,那根珠钗便会立刻刺穿她的喉咙。
这就是真正的亡命之徒吗?
顾西却有些怔忪。
“快说!”没有立刻得到答复的女子紧了紧珠钗,冷着脸道:“再不说,我就把你剥光了衣服丢到护城河去!”
寒冬腊月的,剥光了衣服丢到护城河?
这女人可真狠心。
顾西刚这样想,却听那女子低语一句算了,又道:“剥你衣服脏了本姑娘的手,丢在护城河里等你爬起来,我便要让满城的百姓看看你这种富家公子是如何狼狈的,看你以后还怎么见人!”
顾西怔了怔,噗嗤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女子愠怒。
“你真可爱。”她笑得眉眼弯弯。
这哪里是什么亡命之徒,分明是个睚眦必报却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罢了。
顾西如此想道。
不过这想法,已赴黄泉的老鸨应该不能苟同了。
白英却是一愣。
理智告诉她,在眼下这种剑弩拔张的时刻,被她挟持的人绝无可能反过来称赞她,一定有诈。
可她还是忍不住心中一晃。
长这么大,还从未有人用这样的词称赞过她那等词,该是高贵的仕女们才配拥有的吧?
“别废话,你拿着金针,到底要干什么?”她没忘记最初的警惕之处,语气却不自觉地放柔和了些。
“哦,我来给你治病啊。”
她眨了眨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治病?”
白英脸色一变,眸中浮现痛苦挣扎的深色,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骗子!”她失控地大吼,右边手臂高高扬起,举起珠钗就要狠狠刺下。
然而珠钗离顾西白皙的脖子还剩一寸的时候,她忽然全身颤抖,大口喘着气,脸又开始憋得通红,手中的珠钗也应声落地。
顾西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连串戏剧的反应,旋即无奈地摇摇头,手中金针一晃而过,黑衣女子便身子一软,倒在了顾西合起的手臂之上。
“嘶,真重啊。”
小孩低声抱怨着,却脚步不停地把人扛上了床榻。
“小屁孩,你耍了什么花招,我为什么完全没有力气了?”
顾西没看她:“金针点了你的穴道啊,这都不懂。”
白英愣了一愣,想起幼时家中幼弟发现一本医术时兴致勃勃地同她讲“下次隔壁二牛再抢我风筝我就拿针戳他的死穴”的场景,立刻头皮发麻起来。
“穴道不是闹着玩的!”
“谁闹着玩了,我说了,我要给你治病。”小童一本正经,随意地拍下白英努力挣扎却毫无力气地上浮的双臂。
对方闻言不禁没有松口气,反而更加认定这就是一位有变态嗜好的贵族子弟。
“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一定会杀了你!”她咬牙切齿地说道,目光幽深得几乎不见底。
“脾气真差。”顾西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丝毫波动,“怪不得哮喘发作得这么频繁。”
“你怎么知道?”黑衣女子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