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天色已晚,李氏出了东风堂便没有再留顾西说话,兄妹二人于是结伴一道回了外院。
顾西轻声叮咛着白英一些事,见不多时功夫顾定延已落出老远,便嘟嘴唤了他一声。
少年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却依旧一言不发,沉默得厉害。
“二哥,你不高兴吗?”
顾定延看了一眼眨巴着眼一脸诚挚的小孩,犹觉得一阵后怕。
倘若那白英去得不及时,那辆马车是不是就要带着小五掉下悬崖了?
而他那时却还被困在城中,半点力都出不上。
他心上顿时如压了一口大石,沉重又酸涩,几度张口都说不出一个字。
顾西觑着他的神情,已猜出了**分。
于是叹着气停下,认真地看着他道:“二哥是在内疚吗?”
顾定延微怔,深吸了一口气道:“倘若不是我带着你偷溜出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可若是二哥不带我庆祝生辰,这府里就没一个人记得了。”
他默了默,神情微松:“我应该带着你去一真楼的,这样那人也不会有机会了。”
顾西又摇了摇头:“那车夫拳脚很厉害,将他无声无息带走的人只会更厉害。即便二哥你在,他们费些力气也是能得手的。”
见他还要再说,顾西抿着嘴拉起他的手,诚挚问:“二哥,今日的事,我是受害者吗?”
“自然。”
“那二哥你是我的亲人,不也是受害者吗?那为何害人者做的坏事需要受害者来承担痛苦?”
顾定延定定地看着她,一时无言。
月光下,小孩从衣领中掏出翠绿的玉牌,叹道:“若非二哥带我去骑马,我不会及时发现假车夫的不对劲。若非二哥赠我无事牌,我也不会平安从失控的马车上脱身”
拎着灯笼的白英默默翻了个白眼:怪力乱神,分明是本姑娘去救你的!
“所以说,二哥没有害我,不仅如此,二哥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她忽然嘴角荡起温柔的笑意,白皙细嫩的小脸在雪色和月光交映之下犹如一块绝世美玉,令人移不开眼。
救命恩人?
是这样吗?
顾定延被她说得有些糊涂了,眼瞧着到了门前,小孩催促着他早些回去歇息,便一脚轻一脚重地进了门。
白英终于忍不住出声道:“少爷真是个忽悠人的好手!”
顾西睨了她一眼,随口道:“你要是觉得被忽悠了,趁没进我的门,还有反悔的机会。”
白英咬了咬牙,嘀咕着谁让自己侠肝义胆古道热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之类的话,亦步亦趋地跟着顾西进了院子。
“袁妈妈,少爷回来了!”
听见香儿欣喜的声音,僵直着立在房门口的老妇浑身一激灵,定睛一看,眼泪便掉了下来。
“我的少爷啊,您跑哪儿去了,担心死老奴了!”她红着眼睛将顾西搂在怀里,掐了掐她的脸确定不是做梦才罢休。
“袁妈妈,咱们进去说,进去说。”顾西揉着发疼的脸,使了个眼色,笑着将母亲的乳娘搀进屋里。
香儿正要跟进去,眼前却突然蒙上一层黑影。
她抬眼,便见一脸生的黑衣女子面色不善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姐姐是夫人身边新来的?瞧着脸生”她暗道莫不是二夫人派来送少爷回来的丫鬟,面上客客气气,却也并不是十分拘谨,“天儿不早了,姐姐早些回去休息吧,我还要进去伺候少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