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与张侧妃原本是想偷摸做这件事,叫人将段氏引来就可以了,不成想大何氏那个蠢货竟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杨氏恨恨地想到:她家小三子的名声怎么办?罢了到时候就说是那孤女勾引自家儿子,那薛氏孤女名声没了,到时候叫她做妻做妾,还不是自己一句话的事儿?
她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几步,正要开口,见众人已经开始呕吐了,心里暗道不好便要扒开人群挤进去,却听到身后有人说到:“咦,舅母,袁妹妹,找了你们半天,原来跑这里来了,你们都围在此处做什么?”
众人听见她的声音,齐齐回头,但见薛云初与自己的丫鬟飞星满脸好奇地盯着狼狈不堪的众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袁九姑娘立刻就奔了过去,拉着她的手道:“好妹妹,你跑哪儿去了,我们从湖边走过来,一路寻你。你可还好?”
她眼里有一点泪光,但是此刻尽是喜悦,阿初妹妹没事,她提着半日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人都有些虚了。
薛云初轻轻回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笑着大声道:“我不过是换了衣裳,出来寻不到侧妃娘娘,便与飞星一道沿着湖那边看了会儿荷花,返回的时候发现你们都不在原地了,便又绕了半圈回来——竟劳动这么多人一同寻我,天气炎热,倒是阿初的不是了。”
说着,她落落大方地向众人福了一福,众人也纷纷或点头或回礼。
杨氏看到薛云初囫囵个儿出现在后面,早已慌了神:她在外头,那屋里跟自己儿子做那事的又是谁?
她几乎要昏过去,咬着牙挤开人群冲进了屋子,才跨进门槛,便叫那臭味和腥味熏得干呕几声,忍着眼里的泪花才看清楚,自己那貌若潘安的三儿子,此刻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堆黄棕秽物里蠕动,手里还不停作着那叫人难以入目的动作。
屋里除了周翼玠,再无他人。
她明明亲眼看着人进去,没了动静以后自己的儿子才进去的,怎么薛云初毫发无损地出现在了外面,只有自己的儿子糊着一身秽物在里头一副欲仙欲死的样子?
还没想明白,看着周围夫人捂着鼻子皱眉看着她,满眼的难以置信和鄙夷,她不敢想此事传开以后,她们太尉府的名声、她儿子的名声和即将迎来的丈夫的怒火会是何等情状,一时间急火攻心,白眼一翻便倒在了门口。
众人惊呼着,忙叫来抬人,一边试图唤醒杨氏,一边顾着招呼自家女儿赶紧先走,一时间人闹水响,乱做了一锅粥。
张侧妃咬牙恨着落水早早退场的林氏,瞪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杨氏和搅局的大何氏,双眼恨不得在她们身上烧个窟窿,出了这样的丑闻,事儿没办好,太子怕是又要责罚她了。
大何氏傻了眼,看到张氏的眼光,她这才知道自己阴差阳错将一桩丑事扬得不能更扬,太子若震怒起来,肖夏泉怕是更不会看她一眼,更不要谈什么孩子不孩子了。
段氏在纷乱的人群里看了杨氏和太子侧妃张氏的反应,当下就猜了个七七八八,她咬牙恨恨地看了一眼还昏倒着的杨氏,胸口不住地起伏。薛云初拉着她的手道:“舅母,里头有什么?”说着便作势要往里看,段氏忙拦住她道:“别看,当心脏了自己的眼睛,好孩子,咱们走。”
说着便拉上袁九姑娘和她的娘亲一同离去,薛云初从段氏的肩头回望过去,门口人群早已散开了,她只看到地上躺着一双腿在不停搓动,那腿上沾满了,呃,那啥。
原本她只能叫那周翼玠窜个稀,没想到啊,要说整人厉害,还得是他袁无错。这一遭过了,那周翼玠就算是再貌若潘安,在这汴梁怕是再也待不下去了。
待到了马车上,段氏这才细细地将事情问了个清楚,待她听到阿初和飞星十分惊险才从那屋子里偷溜出来,她眼里净是森寒,恨恨地道:“周太尉也是家门不幸,将杨氏放纵成这个样子,我只是不答应她这门亲事,满汴梁待嫁的姑娘多的是,她何必如此下这样的黑手!她就不怕报应吗?”
她面露厉色,胸口不住地起伏,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估计还有你二哥哥要尚公主的份儿,他们家早早跟皇上提了,但是他们家名声在外,最后自是咱们莱哥儿拔得头筹,她见公主那头落空,又来寻我,真真是好算计!”
薛云初安慰着段氏道:“舅母别气了,你看阿初不是好好的在您面前吗?一根头发丝都没少!再说了,那杨氏不是遭了报应了吗?你看她今日那个样子。”
她皱着鼻子,今日杨氏这脸确实是丢大了。
段氏这才破涕而笑道:“你这个促狭鬼!对了,那周翼玠怎的……那个样子……他……你没动手去剥人家衣服吧?”
薛云初道:“舅母放心,那等脏东西,阿初是决计不会沾手的。我不过给他喂了一些巴豆,其余的……那屋子里有媚药,我事先与飞星将药丸含在了舌头下,这才没事。他那副尊容,估计是自己中了自己的招,就,嘿嘿……”
段氏用手指点着她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可别把舅母吓死!就知道你是个主意大的,幸而你有那华神医给的百宝醒神救命药丸,往后可不能如此单独行事了,若再有下次——呸呸呸!”段氏连忙敲了敲车厢的木头道:“以后都不会有!还是紧紧跟着舅母罢了,可别叫你阿娘知道,知道了又要说你了。”
薛云初轻轻拉着舅母的手摆了几下,撒娇道:“阿初知道了,舅母对阿初最好了!”
段氏伸手揪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道:“你这个鬼灵精呀!”
夕阳撒下,一串笑声从马车车厢里溢出来,飘散开来。
太子府的这场赏荷花会,林侧妃落水,太傅的儿子又曝出丑闻,程氏孕中受了惊吓,才不到半日,便匆匆散场。
一时间汴梁官眷之间,流传起周太尉的三儿子精神有异,喜欢卧于秽物之中自娱的传言喧嚣尘上,直把周太尉气了个仰倒。
他怒火冲天地坐在正厅内,对着跪在下首边瑟瑟发抖边语无伦次的周翼玠和掩面不住哭泣的杨氏十分不耐烦地道:“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