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宝垄的灯塔已经搭建好了框架,一车车红砖被运到这里,工人们在围墙中间的空地搅拌水泥。
侯显监督着工人按照计划建造灯塔。
他忍不住遥遥望向码头的方向,只见一条木道延伸到海面上,上面两个人正在拿着匕首对练。
“可恶的臭丘八,胆敢这样对小主子。”侯显每天都对张通咬牙切齿。
他是一个太监。
太监说到底是皇帝的家奴。
再加上朱棣也颇有个人魅力,侯显自然忠心耿耿,或者说,骨子里已经有了奴性。
朱瞻壑既然是朱棣的孙子,那就是小主子。
天天看到小主子被一个小小的百户以什么“横练”的名义当做沙包一样暴打,现在又是用匕首厮杀练胆,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
侯显已经记恨上了张通。
不要说百户,就算是千户、指挥,在侯显这样的大太监眼里,连秦淮河里的绿毛王八都不如!
现在竟敢揍小主子!
当真罪无可恕。
等回到南京,就把这小子送到北边修陵墓。
至于现在……
还是先打灰吧。
木道上的张通还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已经被小心眼的太监给定了,还在一边和朱瞻壑拼匕,一边训练着。
锵!
朱瞻壑的匕首又一次被挑飞,张通这一次的匕首停在了朱瞻壑左眼前一寸。
匕首的尖端映入眼中,似是要刺破眼珠。
张通缓缓移开匕首:“打人先打胆!”
“先有气势,再有胆量,有了胆量还不行,还得有冷静的分析,武术和兵法一样,以弱胜强也不是不可能。”
“靖难之时,汉王就多次率领骑兵击败数倍、乃至十倍于自己的敌人,就是凝聚成一股,直接冲杀,敌人溃败起来,一发不可收拾,自己踩踏死自己人屡见不鲜。”
朱瞻壑点了点头。
这几天都在练胆,胆量也被练了出来,如今即使看着人骑着大马,拿着长枪冲撞而来,也不至于抱头鼠窜。
只是,前身真是胆大包天,敢对着汉王慷慨陈词。
朱瞻壑感慨这具身体当真是硬骨头。
这段时间,每次练武觉得坚持不下去了,或者被吓到了,骨子里都会冒出一股劲,让他可以坚持下去。
张通也忍不住点头:“小公子天赋异禀,短短五天,胆识就已经练了出来,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
“没有了吗?”朱瞻壑稍微惊讶。
张通点了点头,道:“剩下的小先生需要每天坚持习武,还有在实战中积累,领悟出最适合自己的战法。”
他顿了一下,方才说道:“你要和别人切磋,向更多的人学习,只听一家之言,会害了你的。”
朱瞻壑理解了他的意思。
阳光落在海面上,将他的身后照的波光粼粼,他对着张通郑重地拱手行礼,感谢对方这段时间的倾囊相授。
张通也拱手,回了一礼。
此时,一个小兵牵着马儿过来。
张通接过缰绳:“好了,还是和以前一样,要练马上功夫。”
朱瞻壑立刻上马,“去鹦鹉山?”
张通嗯了一声,继续道:“你不是想学些打杀的方法吗?那里人少,我教你剑法。”
马蹄扬起,两人向着鹦鹉山而去。
三宝垄的鹦鹉山是一座靠着水流的小山,一架架水车搭在上面,提供着动力,将硝石、硫磺等物研磨搅拌。
两人一路骑着马。
郑和船队每次航行都带着战马,到了任何地方都可以下船,组成一支骑兵军团。
据说当初建立忽鲁谟斯官厂,就和帖木儿帝国的军队真枪实剑的打过一场,最后靠着大明皇帝的权威,以及帖木儿陷入内乱的局势,傅安、郭骥等外交官的斡旋,才在忽鲁谟斯建立官厂。
这象征大明皇帝的权威抵达了忽鲁谟斯。
也意味着帖木儿帝国的宗主权将回到大明,在瘸子帖木儿七年不上贡之后,帖木儿帝国将恢复对大明的朝贡。
“停下!”
张通忽然停下战马,同时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朱瞻壑战马的缰绳。
“怎么了?”朱瞻壑有些疑惑。
张通却盯着停在岸边的一艘小船,眼神变得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