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找,”他捏紧拳头,一步步逼近,目光似乎穿透陆见深的身体刺向白小娜,“她夹渺歌的脚,我就先拧断她的脚!大哥,你让开。”
他周身散发着危险的味道,陆见深看着他,慢慢吐出两个字:“不行。”
“大哥!她这种人哪一点值得你……”
“见淇,你不要说了!”陆见深慌忙阻止他。
“你怕我说什么?你究竟在怕什么?大哥,你要到什么时候!”
他在陆见淇毫不掩饰的目光中无所遁形,在他的生命里唯一一次憎恨自己对白小娜的爱情,他只想马上逃走,不管身后那个瑟缩的罪犯,并且再也不管。
他这样想着,向大门走去,走得很快,好像怕自己随时都会改变主意,等他回到房间,刚才的一切都变得像梦一样模糊了。
雨已经很大了,陆见淇和唐旭深深浅浅地在山路上摸索,脚下的碎石“哗啦啦”滚下去,让人有种已随它滚落的感觉。
“夹子!”陆见淇奔过去拾在手里,那是一副捕兽用的铁夹,有小盆一般大,上面两排锈迹斑斑的铁齿,却没有血迹。
“可能她并没有被夹到。”
“可能,”唐旭看看夹子,“但是,也有可能血已经被雨水冲掉了。”
“那她会去哪儿?”陆见淇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的绝望和低哑,像荒原里一只孤独低吟的埙,“她究竟在哪儿?”他猛地把夹子甩出老远,然后颓丧地垂着手。
“见淇,再找找,她不会走远的。”唐旭把手放在他的肩上,尽管此刻他同他一样混乱。
“没用的,没用的,”他摇着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把她丢了,我答应过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可是我把她丢了,我再也找不到她了。”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唐旭,从眼睛里渗出一些亮亮的东西,在脸上和雨水混在一起,恣意地流淌。
“见淇……”唐旭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你……再想想附近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没有没有!除了坟和墓碑什么都没有!”他苦恼地摇头,忽然眼睛一亮,“我想到了!”转身向山的南面跑去。
“见淇,见淇!”唐旭惊讶地叫了几声,他却已经跑出老远了。
在树林的尽头,陆见淇看见了那座孤单的坟墓,此刻伏在碑上的是一个被雨模糊了的瘦弱身影。
他不觉放慢脚步,慢慢走过去,怕惊了她似的,她的背抖抖的,抚着粗糙的石碑,哽咽着:“妈妈,妈妈,妈妈……”
他弯下身,扶住她的两肩,“渺歌。”
她回过头,眼睛里一下漫溢欣悦,像雨过天晴后的阳光,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然而眼神一凛,挣脱他的手向后退去,“你走开!走开!别碰我!走开!”她瑟缩地抱着石碑,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渺歌,你怎么了?渺歌。”陆见淇着急地靠近她。
“你走开!别过来!”她歇斯底里地抓起手边的泥沙向他扔去,“你骗我!你是个骗子!你走!别碰我!走!”
“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我骗了你,我答应保护你的,都是我的错!渺歌,你原谅我好吗?我以后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渺歌!”他着急地表白,却完全误解了她的意思。
“不是不是不是!”她失控地喊着。
“是什么?告诉我是什么?”
“不是……不是……”她伏在石碑上抽噎着,断断续续地说着。
“渺歌,是什么?是什么?是不是白小娜对你说了什么?你相信她吗?你相信她吗?”他强迫她看着自己,“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吗?”
“我……我……”她茫然地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开始一点点清醒。
“渺歌!”陆见淇不顾一切地把她搂在怀里,“你再也不要失踪了!你答应我再也不要失踪了。”他说着也开始哽咽,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如此善感。
“好,好,我答应。”实际她也早已泣不成声。
他们的身影在唐旭的视线里模糊成两尊雨水淋漓的石像,或许他应该早一点认识渺歌,五年,十年,或者更早。他转过身,向树林深处走去。